“主人......”
江楚流着泪头如捣蒜,砸的木质桌面咣咣乱响,他怎么就脑抽带了这家伙回来。
现在人类之间谁还有主人这种说法,而要拥有主人的......江楚脑子一僵,脸色发白。mass才需要主人,这变异的寄生虫有无数种形态,教科书上对战争进行阐述时,对不肯被掌控的mass用了大篇幅去写怎么杀死他们。
江楚除了各种插图宣传没见过mass,帝国在母星上的宣传已经足够说明他们的态度。
想到这个可能差点没把自己吓死,江楚可是很清楚那些异端在新闻里都是被烧死的,现在自己脑门旁边多了个mass,还是活体的人形........
“不不不,还是别自己吓死自己。”
江楚拍着胸口用眼睛去漂归来,眼见她低下头去发愣。他这才偷偷握紧了拳头,不论如何明天一早用黑披风裹了这女孩走人。
“对,请假吧,送的越远越好。”
江楚在心底发誓..........
“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嘛!”
“我当然不.....”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如此突兀,衔接毫无缝隙,语速快如清风。
随后真有一阵穿堂风摇动明晃晃的白炽灯,房间的死寂里归来明光的眼睛恢复黯然,慢慢低下头去。
江楚拍着胸口不停,咕嘟着突然觉得有什么线将断未断,似乎辜负了什么一样堵的发慌。这感觉不好受,江楚干脆起身将身下的座椅推会圆桌内,轻轻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的话明天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
“归来,没有家人....”
女孩的声音很弱,江楚却硬下心肠拉住她的手,把她扶上床头关进房间,自己则从柜子里拿出一卷棉被垫在地板上,熄灯强迫自己睡觉。
其实哪里睡得着,只不过女孩安静柔软的呼吸声让他心有戚戚,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累了一阵天的他才像断电的灯泡,猛地熄灭过去。
结果做了个春梦,真是古怪的年少时光.....
.......................
早上醒来,鼻子像头猪一样拱在什么东西里,软软的有些清香。
温柔跳跃的律动仿佛身在母亲的腹中,温暖甜适,无忧无虑永不想起来面对这人世。
“妈妈呀!!”
察觉不对劲的江楚瞪大眼睛一声惨叫,顶着裤子弹跳爬行后撤,玻璃嵌板的衣柜让他整个人嵌了进去,稀里哗啦的无数物品连着玻璃碎渣一股脑的打在他脑袋上,把小弟兄吓得急速萎靡,脸色煞白。
“你你你....”
归来全身上下就是一个不可描述,睁着迷糊的眼睛呼呼着嘴,一双手乱抓,不知道自己的人肉垫子怎么不见了。
“啊!!妖孽!”
她还没醒,江楚抓狂的抱住脑袋冲进洗手间,没命的用冰水冲刷自己的脑袋。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要出事啊!想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碰上这种完全不设防的人类灭绝手,根本无力抵抗!
幸亏昨晚穿着裤子这才没发生什么本能会发生的事,江楚狠狠的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嘴巴子,他昨晚是想监视归来。没想到自己睡着了不说,还被她扑到脸上欺凌!欺凌!!
江楚只能想出这个词,死死握住洗手台边缘的臂膀青筋暴起,不管怎样,他今天必须得给这个妖孽送走!
冷漠的男孩穿起裤子不认人,一张冰寒的脸从洗手间拿出一件浴袍,捂着眼睛扔到归来的身上。
“喂,小孩,走了!”
归来擦擦眼睛,迷糊的伸个懒腰打哈欠,翻个身根本不动。
江楚狠下心,咬牙挪手给归来全身上下包到死,又从床上拿起自己的大衣给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套了一遍,这才稍微正常的把她扶起来。
“走啦!醒醒!”
归来迷糊的哼了一声,总算是无力的从地板上挣扎起来,看着他又是一顿不设防攻势。
江楚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纵然心灵已经千疮百孔也要死守底线。就算流着眼泪唱红歌,他也得送走这女孩。
“去..哪.....”
“新泽寮。”
“那是...哪里....”
江楚咬牙,那是沿海的荒山野地,离天都足有几百公里,得坐飞机转火车,但他总不能对女孩说这些。只能道:“你要找主人,那地方可能会有。”
“那走吧.....”
归来几乎没有犹豫,行动极快的裹好了江楚的大衣,赤着一双脚就往外走。
阳光明媚,晨光清微,油针松的气味顺着和风掠过地板,江楚看着女孩的脚有些出神。
“为什么这么急...”
江楚摇摇头也不知是问归来还是问自己,最后还是一起身拿出一双软和的室内鞋,套在了归来的脚上。两人一前一后,扶着归来的背罩上兜帽,让她低着头快走。
只能说是生病的同学,面容无异略带焦急,巷道里的大爷大妈们倒是对江楚这个品行不错的小子没什么想法。
不过今天还是有些不一样,天空的红色升降机漫天飞舞着,机械人的无数通告都指向昨晚不明的二十二级天谴之能。江楚虽然想不到那件事和身边的归来有关系,但高压之下被抓个现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将她送到野人们聚集的荒野,江楚只能咬着牙去多转几趟不用票的火车,只不过越走他的脚步就越慢。
新泽寮那个地方....这女孩,能活下来么....
可她要是不去,留在天都两个人都得倒霉,江楚无可奈何的想着新泽寮哪里会比较合适女孩子居住。那地方实力为尊,弱势的女子自然有团结起来保护自己的力量,如今一百年过去当年很多惨不忍睹的事情到了现在倒是没必要去担心。
可是想想归来这幅傻乎乎的模样.......
就在这种纠结之中,江楚坐上了火车。他和归来一人一件同款风衣压住脑袋,一路上倒是收了许多惊讶羡慕的目光
.................。
新泽寮属于保护区,人道主义在新帝国也是有的,这些人虽然不服管却也没什么抵抗的能力,犯不上用枪炮武力去绞杀一个族群。
江楚回忆着回忆着,火车转了几站就到了新泽寮的旷野。
这地方是没有停靠点的,法律不允许,但所谓人心总是宽容。火车在这个地方会减缓速度向前辈致敬,这个传统源自于百年前的内部战争时新泽寮的‘古代人类’饿殍遍地,天都城的一位列车长于心不忍偷偷在这里降低车速任由他们抢劫。
如今,当然没人会来抢劫天都的火车,但这个传统却也方便了江楚。
这小子横抱归来,一个打滚就跳下火车,列车长鸣汽笛中慢慢远去。
荒原满是石块,灰黄的主色调在下午的炎热里异常让人苍凉。江楚现在倒是没心情去怀古,他皱着眉头干脆抱着归来就这么走着,也不知道图个啥,总之心底莫名其妙的不爽。
归来就这么愣愣看着他,似乎犹豫着再问了一遍:“你..做归来的主人好不好。”
江楚兜帽罩身,看不清表情的摇了摇头,他没法答应。归来顿时死寂下去,挪开了一直注视江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