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白白浪费了这身力量。我的朋友有人类也有变异人,我只希望看到大家能和平相处。一开始我只想建立一个变异人避世所,后来我发现,变异人其实也很孤独,他们和人类一样,需要很多很多爱。除了那部分疯狂的家伙,还有很多变异人希望得到人类的认可……”
张剑哈哈大笑道:“他们?你为什么不说我们。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变异人,也为自己变异人的身份感到羞耻?”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确这样想。”罗江平静地说道:“后来我觉得,不论人类还是变异人,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有权利骄傲,为自己的生命骄傲!”
张剑深深地望了罗江一眼道:“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家伙。不过我很高兴能和你这样的傻子做朋友,如果我能把欠潜龙帮的东西还完。可以陪你当一回傻子。”
“靠,老子这么光辉的形象到你嘴里就变成傻子了,以后可怎么泡mm”罗江捶了张剑一拳,笑嘻嘻地道。
张剑也不生气,反而陪着他豪爽地笑了起来。罗江忽然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问道:“刚才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张剑也有些困惑,摇摇头道:“刚才我的脑袋就像被人敲碎了一样,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用自我催眠术让自己晕了过去。”
看罗江不太明白,张剑解释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催眠术,这玩意是我在当特种兵的时候自己磋磨出来的一种心理暗示法。可以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意识也随着身体进入到深度休眠状态。本来是被俘的时候用的。你知道,如果成了俘虏很多时候连自尽都没办法,用这种方法可以让疼痛降低到最小限度。”
罗江奇道:“心理暗示有这么强的作用吗?”
张剑傲然道:“不光是心理暗示,我结合气功的一些法门才弄出了这玩意。我的祖上有一位气功大师。”
张剑说出了那位气功大师的名字。罗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那位气功大师可是华夏国耳熟能详的一位传奇人物,将原本很普通的气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五百年前率领义军与外族对抗,创下了一人击毙八千外族的传奇记录。他凭借的正是在华夏国拥有两千年悠久历史的气功功法。据说在功成身退后,那位传奇人物更是平地飞升,以气功入道,成为了传说中的仙人。
其他十二名战士神情萧瑟地点着头,显然他们也是用这种办法才侥幸活了下来。罗江虽然搞不清楚其中关键所在,却也明白了那七名战士的死因。他们的综合实力恐怕要比张剑等人低一个档次,还没来得及用上张剑传授的功法,就已经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干扰了脑部的神经系统。
“要是现在死了,你们有什么遗憾吗?”罗江环视了众人一眼,笑眯眯地问道。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十二名战士的目光很有默契地落到了张剑身上。
从张剑的表情看,他显然也搞不明白罗江这么问的用意。低着头认真地思索了半天,张剑惘然地感叹道:“我有十年没见过我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爸死得早,她一个人把我们兄弟拉扯打,可惜我兄弟又是个怕老婆的人。”
说着说着,张剑苦笑着摇摇头,道:“说这些干什么。从把我兄弟打成重伤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肯定当不成孝子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妈,就算他是我兄弟我也要杀了他。看着老婆欺负我妈连个屁都不敢放……”方才挥刀削肉,连眼皮都不带抖一下的铁汉此时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十多个大男人围成一圈,眼眶居然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罗江揽住张剑宽阔的肩头,用力抱了他一下,大声道:“堂堂一个老爷们,哭什么哭!兄弟,你比我幸福,你至少还有老娘可以孝顺……”
张剑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挺起胸膛,鼓着眼睛道:“谁他妈哭了!哭个锤子!我是高兴,老子就想笑……”
一名战士哽咽着说道:“我爸妈早就死了,我只有一个妹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得了尿毒症,为了给她治病我才放弃了当警察的理想,靠这双拳头给她换来了救命钱……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她了……她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另一个战士接着道:“我爸爸被人冤枉,为了给他报仇,我做掉了那个王八蛋……我爸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被弄成了残废。我好想他,我知道他一定也很想再看看我……”
战士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没人在乎别人会不会笑话,也没人在乎有没有人听自己说话。他们只想把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尽情地释放出来!
望着这一张张满面泪痕的坚硬面孔,罗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还以为这些人都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杀人机器。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居然这样丰富这样细腻,真应了那句老话: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罗江有些奇怪为什么没人提到自己的妻子。张剑嘿了一声道:“兄弟,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我们这些人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说白了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谈什么妻子孩子。再说我们都是战士,对于战士来说,女人只能是累赘。”
“这是什么鬼逻辑!”罗江笑骂道:“大哥,你懂不懂什么是铁汉柔情,俗话说的话,美女配英雄,王八配老鳖。你们都打光棍了岂不是天下美女的一大损失。”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张剑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罗江。显然不明白罗江葫芦里到底卖得生什么药。
“听着!”罗江忽然敛去笑容,认真地说道:“你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战士!”
此话一出,张剑一下子火了,他一把揪住罗江的衣领,怒视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罗江的嘴角依然带着懒散不羁的微笑,目光却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泉水,清澈而又那么的深邃。他凝视着张剑,一字字道:“我说你们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真正的战士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真正的战士是有血有肉有爱有很的人,你们呢?”
张剑无力地松开手,颓然地跌坐下去。罗江的话如同一枚枚钢钉,狠狠地钉在了他们的心口上。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命运根本由不得他们选择!
罗江伸出手,豪迈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们不认识我罗江,如果你们不是我的朋友,我根本懒得管你们。可是,既然现在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就绝对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再这样过下去。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次都要听我的!”
罗江双目一凛,目光开阖间流露出庞大无匹的霸气。这些战士虽然都是杀人如麻的硬汉,在罗江的逼视下还是下意识地撇过脑袋,不敢和他的眼神接触。
“我希望你们能过正常的生活。”罗江放缓语气,充满感情地说道:“去获得你们应该拥有的生活。老张,你想你妈了就回去看她,告诉她这么多年你一直很想她,大声地告诉她,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还有你,既然你都敢为了你爸爸杀人,难道连回去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吗?”
张剑的脸沉了下来,还没等他发话,罗江一挥手,飞快地说道:“我会要求霍尔金娜恢复你们的自由。你知道我和你们老大的关系,她虽然不是潜龙帮帮主,但好歹也是副帮主总是管事的人吧。她让我帮她办事,这个面子不会不给我。”
张剑缓缓地站起来,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罗江道:“你想让我和我的兄弟们做逃兵。抱歉,姓张的从没做过临阵退缩的勾当!”
“你误会了。”罗江连连摆手道:“没人让你做逃兵。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们要对付的都是你想象不到的玩意。哈,就让我这个超级打怪物来和她们干一场好了,你不是刚告诉我,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死没什么好怕的,最怕死得不明不白吗?”
张剑无言以对,从方才的情形看。他们的确没有保护罗江的能力。罗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本来我还有七成把握能完成你们老大交给我的活,你们非要跟着,我就只有两成把握了。”
罗江这番话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简直就是累赘。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十二名战士红着眼睛,愤愤地瞪视着罗江。如果罗江再敢羞辱他们,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也要挣回这口气!
“张大哥,你听我说。”罗江坦然地走到人群中间,望着张剑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都是真正的战士。有人告诉过我,勇敢不是明知道必死无疑还去做无谓的牺牲。该害怕的时候就去害怕,在值得的事情上义无反顾地斗到底才是真正的勇敢。
但这次的任务已经超出了你们的理解范围。我不想再有人做无谓的牺牲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光明正大地死在战场上,我佩服你们。这样稀里糊涂地送命,你们不觉得窝囊吗?只有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如果你们非要跟下去,我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罗江凝视着张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在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事情比我朋友的命重要!屁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不让你们白白送死不光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困难,以后肯定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是就这么挂了我扛不住的时候到哪找救兵去?别说你变成鬼了再和我并肩战斗,也别说精神上支持我,那样的话我们趁早划清界限。我罗江没你这么不仗义的朋友!”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渐渐地平和下来,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罗江庄严的面庞,似乎要将这个比他们中最年轻的人还小上好几岁的传奇人物——这张真诚而又威严的面孔永远地保留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