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8月20日,江西桂林壮族地区的万宁村。
曹跃丽一大早就起床穿衣打扮好,然后就拎着包开开心心的准备去出门。
因为今天是她和丈夫陈庆炎结婚四周年的日子,由于女儿小溪被母亲接去了,没有人打扰,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在家里。
毕竟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激情的,何况她才二十一岁。
没错儿,她十六岁在上海打工认识了大她五岁的陈庆炎,被他的朴实善良打动了,所以,十八岁就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了,尽管为此她曾一度的为了可以跟陈庆炎在一起而和父母决裂。
但是结婚以后,陈庆炎对她很好,可以说是一个好丈夫,对她一直都是包容谦让的,即使她这个城里来的有大小姐任性的脾气。
所以她打算去镇上买点儿菜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和丈夫好好的过一下二人世界。
邻居郑奶奶看见了,便喊道:“跃丽!”
“哎!郑奶奶,在忙啊?叫我是有啥事儿么?”曹跃丽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郑奶奶问。
“今天不是我和庆炎他结婚四周年的纪念日么,所以我打算去镇上买点儿菜,准备晚上给他做点儿好吃的!”曹跃丽笑容满面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那你就快点儿去吧啊!不过,记住路上注意点儿安全!”郑奶奶笑道。
“哎!郑奶奶,那你先忙着,我就去了啊!”说完,曹跃丽就朝村口走去。
看着曹跃丽远去的背影,郑奶奶开心的笑了笑,毕竟没有人看到人家两口子在一起很幸福,不为他们高兴的。
镇上的邮政局。
因为前几天一直都下暴雨,他担心同事罗春慧家的屋子是不是需要修理。
所以,下午下班的时候,他遇到了罗春慧,便问道:“春慧,你家的屋子是不是一直漏雨啊?要不要我去帮你捡捡瓦砾啊?”
“陈哥,不需要的。没有多大问题,不要紧,只要可以住人就可以了!再说了,这都下班了。嫂子还等着你回家呢!”罗春慧笑道。
“没事儿,我去帮你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陈庆炎说道。
罗春慧家,陈庆炎顺着梯子就爬到屋顶了。
罗春慧在下面看着他走路的那踉跄的样子,担心地说道:“陈哥,你小心点儿啊,下了这么多天雨,屋顶肯定很滑的!”
“没事儿的。我会休息安全的,春慧,你放心好了!”陈少杰一边捡瓦砾,一边说道。
转眼天就要黑了,陈庆炎从屋顶上下来了。
罗春慧从屋里端了杯水给他,说道:“陈哥,真的是太麻烦你了!太感谢你了,你也辛苦了,来,快喝点儿水吧!”
陈庆炎把杯子递给罗春慧的时候,她看到了陈庆炎手上的伤痕。
“陈哥,这伤是怎么弄的?”罗春慧紧张地问。
“没事儿,就是刚刚一不小心被瓦砾给划伤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陈庆炎笑道。
“不行,都流这么多血了,我必须得给你包扎一下!”罗春慧说完,转身进屋拿出了红药水、棉棒和白纱布。
曹跃丽因为临时有事儿去邻村的姐妹家里面,路过罗春慧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在给陈庆炎包扎的场景。
过了会儿,陈庆炎说道:“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不然你嫂子该担心了!”
“怎么?陈哥,你不在这儿吃饭么?”罗春慧说道。
“算了,这顿饭你就先欠着吧,等到我哪天山穷水尽了,再让你救济我!”陈庆炎笑道。
罗春慧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陈庆炎说着就发动了摩托车,准备要走了。
“陈哥,路上慢点儿啊!”罗春慧说道。
“好嘞!再见!”陈庆炎道。
自从看到了那一幕,曹跃丽回家后就一直坐在桌子前生着闷气。
陈庆炎回到家,看到了曹跃丽坐在那里,不说话,他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他看到了一大桌子的菜,便说道:“哎呀,今天晚上我这么有口福啊,老婆大人做这么多菜啊!”
可是曹跃丽还是不说话。
于是,陈庆炎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双手搂着她,说道:“老婆大人,怎么了?是谁让你生气了么?”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曹跃丽问。
听到她这么问,陈庆炎愣了愣,他能怎么回答,就说自己去帮罗春慧家修屋顶去了么?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疑神疑鬼的,所以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没……我没去哪儿啊。今天的快件有点儿多,所以就回来晚了!好啦,我饿了,先尝尝老婆做的饭。”陈庆炎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吃起饭来。
曹跃丽见他没有说实话,心里很是气愤,她站起来把桌子一掀饭菜全撒在了地上,说:“我让你吃!你去吃西北风去吧!”
陈庆炎问道:“跃丽,你怎么回事儿啊,这是干什么啊?”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曹跃丽道。
“什么实话啊?”陈庆炎问道。
“你还在装傻。你下班之后明明是去罗春慧家了,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去送快件去了?”曹跃丽问道。
陈庆炎说道:“这……”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儿我全都看到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曹跃丽坐在板凳上,接着带着哭腔说道:“我在家辛辛苦苦地做了这么一大桌饭菜,等着你回家来给你个惊喜。你倒好,啊,去跟女人鬼混是吧?”
“跃丽,你……”,陈庆炎说道。
“我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被我说中了吧,你难道不是去跟罗春慧鬼混了么?”曹跃丽说道。
陈庆炎听了,生气地打了曹跃丽一巴掌,并说道:“够了,别说了!”
“你打我!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打我!”曹跃丽捂着脸,流着泪看着陈庆炎。
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可是,这一次为了别的女人,他居然打自己,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曹跃丽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庆炎愣住了,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气极的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那一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说道:“跃……跃丽,对不起,对不起。我……”他正要向曹跃丽道歉的时候,曹跃丽就跑进屋里关上了门。
任凭陈庆炎如何的敲门和说好话,曹跃丽丝毫都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无奈的他,只能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庆炎就照常去邮政局上班去了。
由于想了一夜,曹跃丽觉得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中午的时候,她来到了邮政局。
一进门,曹跃丽就大声地嚷嚷道:“罗春慧呢?罗春慧,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你有本事儿破坏别人的家庭,怎么,现在没有胆子出来了?”
保安拦住了她,说道:“你是谁啊?来这儿大叫大嚷的干嘛呢?”
“你别拦着我,我要找罗春慧!”曹跃丽说道。
“你要找罗姐是么?请出示你的证件,不然我不能让你进去。这是我的职责!”说着,保安把曹跃丽推出了门外。
有窗口的业务员小王见情况不太好,就去了办公室找罗春慧了。
“春慧,春慧,不好了!”小王说道。
罗春慧抬头问道:“怎么了啊你,这么紧张干嘛呀!”
“哎呀,陈哥的老婆来了,她说要找你,看来事儿不太小!”
“是么?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罗春慧说着就要拉着小王往楼下走。
“春慧,你别犯傻可以么,你现在下去就是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所以你还是别去了!”小王说道。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罗春慧说完就朝楼下走去。
小王便也跟着她一起下楼了。
“你给我让开,我又不是找你!”说完,曹跃丽就要进门去。
保安拦道:“不行。这么大姐,我们得按规章办事儿,请你配合!”
“走开!”曹跃丽硬闯了进去。
然后喊道:“罗春慧,你给我出来!出来啊你!”
“曹姐,你这是干什么呢?”罗春慧走下楼说道。
“终于肯出来了你,你勾引人家的老公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怕了?所以现在才出来是么?”曹跃丽说道。
“曹姐,你在说什么啊?你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我勾引别人的老公啊?你不能这么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人!”罗春慧问道。
“昨天是不是你让庆炎他去你家帮你家修屋顶的?还有前几天你们是不是一起出差去了?两个人孤男寡女的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你不要告诉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你自己都做的出来,还怕我说出来是么?”曹跃丽冷笑道。
罗春慧听了,问道:“那你有证据么?既然你对自己的丈夫你都没有信心,总是怀疑他,那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陈庆炎来到了人群中,看到了曹跃丽在找罗春慧麻烦。
“你干什么啊?发什么神经啊?有什么事儿回家说!”陈庆炎说完,拉着曹跃丽就要走。
曹跃丽挣脱了他的手,冲他喊道:“怎么?你这是在护着她是么?我才是你的老婆!”
说完,她就跑了。
回家的路上,曹跃丽觉得很气愤,一路走,一路哭。
刘存志骑着摩托车,说道:“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么?”
刘存志一直都喜欢她,并且说可以带她走,只是她一直没答应。
此时见到了刘存志,曹跃丽一把抱住了他,哭道:“难道我就这么命苦么?原以为是过日子的老公都为了别的女人骂我!”
“那是说明他不知道珍惜,你跟我走吧,我在外地有产业,我会好好对你的!”刘存志说道。
“真的?”曹跃丽问。
“嗯!真的!”刘存志说道。
曹跃丽来邮政局大闹的事儿,领导很生气,还降了罗春慧的职。
三天后,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啦,来人啊,庆炎家失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村子里的人正在梯田里劳作,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到了村子东边的陈庆炎家的屋子正在冒黑烟,就连忙全都跑回家拿个水桶,然后奔向陈庆炎家的方向救火去了。
镇上的邮政储蓄所,陈庆炎刚刚跑了四个乡村送完了报纸,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用毛巾擦脸上的不断往下流的汗水。
由于中午没有什么人来窗口办理业务,所以罗春慧忙好了自己手头上的事儿,看到了陈庆炎那疲惫的样子,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水,走到陈庆炎的身旁递给他,说道:“跑了老半天也累了,肯定出了不少的汗吧,来,快喝口水吧!”
陈庆炎回头见是她,接过了水杯,笑笑道:“谢谢你啊!”然后,就一口气把一杯水喝了下去。
陈庆炎喝完水后,见罗春慧正在柜台上低着头看文件,他想向她道个歉。
因为不久前,他的妻子曹跃丽因为他们两个一起去别的乡办事儿,就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而来单位当着大家的面骂过她,这件事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让她从副主任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窗口业务员。
可是他走到了罗春慧的身旁时,却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就这样的愣在了那里。
罗春慧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正在看着自己,奇怪地问道:“怎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说完,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陈庆炎说道:“没事儿,只是我想代跃丽向你道歉,那天的话,她说的太难听了,她不应该那个样子做的,把你害成了这样。”
罗春慧听了,笑笑道:“没事儿……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也别想太多了,再说了,我当副主任当那么多年早就厌烦了,早就想换个岗位,这下不是正好么,可以让我体验体验基层岗位。”
正好这时有人来窗口办理业务,罗春慧说道:“我还有事儿要忙,我先走了。你再好好休息会儿吧,不用那么拼的!”
陈庆炎点了点头。
虽然罗春慧那么说了,但是看着她在窗口忙碌的办业务的样子,陈庆炎还是觉得有点儿内疚。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陈庆炎一接电话,是村民打电话告诉他,他家里失火了,他十分的着急,他想直接回家,可是他知道单位的规定的是,有事儿必须请假,要是在工作日旷工的话,不但月末没有奖金,而且还会对月底工资有影响。
于是,走到大门口的陈庆炎转身来到罗春慧的窗口前。
罗春慧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我家里失火了,我得回家了,你帮我跟领导请个假行么?”陈庆炎道。
罗春慧应道:“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吧,我会帮你跟领导说的!”
陈庆炎便快步地走出了门,骑着摩托车快速的往家赶去。
走在路上的陈庆炎心情很复杂,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道:“上天保佑,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和妻子平安无事!”
陈庆炎回到家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
家门口围着很多人,只见曾经的家如今已被火烧的残破不堪,四壁一片漆黑。
村长******正在组织村里的人收拾火场。
见到了他,******说道:“庆炎,回来啦!”
陈庆炎连摩托车都没有来得及停好,就连忙走到******面前问道:“村长,我女儿和跃丽呢?她们没事儿吧?”
******说道:“庆炎,你先别着急……”然后,他从身后的李家媳妇的手中抱过了睡的正香的刚出生十个月的陈小溪,把她放到了陈庆炎的手中。
陈庆炎抱着陈小溪亲了又亲,然后问道:“跃丽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跃丽?村长!”
听到了他问曹跃丽,******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陈庆炎,曹跃丽已经被烧死的事儿。
陈庆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可是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又问道:“村长,你说话啊,村长!你快点儿回答我啊!”
******叹了口气,说道:“庆炎,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行了吧!”接着,他就把他们发现屋子失火,然后又救火的经过都告诉了陈庆炎。
“然后等我们赶到你家救火的时候,火已经烧的很大了,我们只救出了小溪,等我们再想要进入救跃丽的时候,屋子就已经塌了下来。所以她……唉,我们已经尽力了。”******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听到了村长这么说,陈庆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证实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陈庆炎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望着被烧的一塌糊涂的家,说道:“好好的怎么会失火呢?早上我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就一上午的时间,一切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和村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还是******说道:“庆炎,据我所知,这场火应该是人为的,你看这个!”说完,他指着远处的地上的一个还不停地滴着汽油的铁桶。
陈庆炎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人要这么害我啊?”
可是并没有回答他。
陈庆炎抱着陈小溪跪在地上,朝着天空喊道:“跃丽,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这一辈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吃苦受罪,我很抱歉。一路走好啊,跃丽!”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曹跃丽,因为她十八岁就义无反顾的跟着一无所有的他这个穷小子。这些年她一直对自己很好,可是他却没有能耐,不能给她和孩子好的生活,他觉得太没用了,这些年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了……
往事的一幕幕重现在了眼前,一切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儿,可是现在一切却都是物是人非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似的疼痛万分,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陈庆炎看着怀里沉睡着的女儿,眼泪就流得更凶了,他不知道没了曹跃丽以后,他该怎么样将女儿给养大成人。
******对村民们说道:“今天多谢大家帮庆炎家救火,还救出了孩子,大家今天都辛苦,一会儿跟着我去村饭馆吃饭去吧,我请客!”
一听到村长请吃饭,大家都纷纷朝村西头的饭馆走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庆炎,节哀顺变吧。还有,你家屋子已经不能住人了,为了防止纵火的人再来伤害你和小溪,这几天你们就暂时住在村部吧,这样安全点儿。我会找人尽快帮你修房子的。”说完,他就走了。
人们走后,就剩下了陈庆炎一个人抱着女儿在原地默默地流泪。
不久,天空就下雨了,雨水打在陈庆炎的脸上,和着泪水一起往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