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血婴拉之不动,连她自己的身形也不由得凝固了一下。一张绝色的脸庞对她微笑:“徐夫人,久仰啊。”正是成湘。
雪光剑气中看来,他的容貌和吴怡瑾竟有七分相似,徐夫人大骇:“两个吴怡瑾?!”
“呸呸!”成湘连声说,“你什么眼光,我是大好男儿。”
徐夫人傻了眼,吃吃道:“男子汉哪有这样好看的?”
成湘大怒,对达到徐夫人这样级数的敌手,他本来存着几分敬重,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口咬定他似女子,忍不住大骂:“你这个白痴!”
徐夫人争取这一点时间,左手探入井壁,死命一按。
毫无动静。仍只有白衣少女和死士激斗不休。她猛地出了一身冷汗,气急交加。——地宫机关、地宫机关,突然没有了任何反应!
成湘目光犀利,冷笑道:“你在搞什么花样?给我下来吧!”
相思剑铮然出鞘,直取徐夫人要害处。他和吴怡瑾学的都是剑神剑法,却是两种风格,吴怡瑾清淡从容,浑然天成,即使奔雷霹雳也声色不动;成湘却是大启大阖,走的阳刚路子。清风拂体,转瞬卷起骇浪惊涛,春日扑人,便燃起熊熊烈焰。徐夫人和这样的至刚剑法相对,极不习惯。并且她此刻惶惑震惊,犹如阵阵惊雷滚过,哪有心情与之对战。拔下发际铜簪,对准剑尖,两两相交,成湘但觉一股寒气自簪内一直涌入到腕节关节,剑尖荡开。
徐夫人再度抓起一人,却是雪儿,把她向成湘迎面抛来。
成湘无可选择,只得张臂接住,一探雪儿鼻息,顿时喜从天降,叫道:“喂,她还活着,不用担心啦。”
一枝翠羽凌空而来,箭尾钉在井壁下不住晃动,阻住徐夫人下井。徐夫人惊道:“天箭许易?!”——想当年,铁弓飞翎,射无不中,天箭许易由此得名,盛于一时。但此人早在十年前已经死了,飞天箭由此绝迹,如何凭空冒出来?心中一动,记起手下追杀一个胆敢闯进徐府的小女孩,中途遇见一对母女,也用的是弓箭。
果然,林中脆生生的回答:“我是他的女儿。”
说这七个字时,羽箭连珠发出,也不知倒底有多少枝,竟是发个没完没了。
从林子中现身的女孩,远未成年,却秀色夺人。徐夫人震惊地看着这先后出现的一帮少年男女,如此年轻,让她心里猛地一阵哀叹。——如今这个世道,果然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了!她悲哀地想着,挥簪挡过数枝翎羽,一面又下死劲掀动机关。然而,林中仍是寂止一片。她不由得慌了。
剑光耀眼,把雪儿安置上树顶的成湘再次回身出剑,这一次他加倍小心,不再让徐夫人有机会荡开他的剑,步步紧逼,不容她有逃下去的空隙。
徐夫人被逼得不耐烦,一声冷笑:“凭你这几个小鬼,当真就怕了你们不成?”铜簪首先飞出,随后跃起身来,成湘顿时感到凛烈的杀气当头罩下,徐夫人居然赤手空拳,把他逼得一步步后退!
“好厉害!”成湘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自言,“难怪这个女人能坐稳江湖首盟这么多年……”
劲弩不再射来,远处,一声低呼,许绫颜脸色苍白地朝后退去。铜簪割伤了她的手,鲜血涔涔。
“小心!”眼见她将要退入树林边缘,记挂着魔法森林那可怕的引力,方珂兰不由得一声尖叫,倒跃下来,企图抓住她。
然而,受铜簪一击之力的许绫颜立不住脚,反而把方珂兰一起趔趄着拉入树林,一直跌到一口枯井边上才勉强站住。
两个人都大惊失色,相互抓着手,紧张地望着四周动静。
千年古林安静如常,什么也没发生。透过密密亭亭的树伞,头顶天光斜斜照入,两个女孩面对面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欢呼起来:“魔法森林失效了!徐夫人的法宝不灵了,不灵了!”
徐夫人铁青着脸,下手愈重。她看见对方居然把雪儿抛上一时谁也无法碰到的树顶,就知道自己错了,放弃了最好的脱身机会。——明知那个狼孩是这帮少年男女的同伴,但在她看来,世间仅有可利用的人,没有可信任的人。生死相搏,他们当然不会顾念小东西的生命。然而,她错了。
成湘接连倒退,看着对方脸上不尽懊恼之意,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
“笑什么!”徐夫人怒道。
“我笑你那个样子,就像一个赌徒赌输了,气极败坏的样子。脸都像猪肝了……”
底下的话,因为手上蓦然吃紧,再也无法说出。
徐夫人冷笑道:“油腔滑调的小子,以为自己了不起么?今天这里一二三四五,五个人,一个也别想活命!”
剑光闪过,吴怡瑾抢身过来,替成湘接走一招。
全身笼在白纱里的少女,此刻血气隐隐。和那些打起架来毫不计较生死与流血的死士们交手,对这个少女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偏生她还是那种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能控制得住,便不肯轻忽他人生命的人。地下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多数是力灌剑尖被点倒的,因为顾及到不下重手伤命,她这时身上已然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