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随着箭头和鲜血一齐溅出,宗华痛呼而醒。而沈亦媚的惊叫也适时响起。
“你这小丫头!”宗华的叫在意料之中,沈慧薇倒是被她妹妹的叫吓了一跳,笑了起来:“又不是你痛,叫什么呀?”
宗华清醒过来,微弱地说:“没什么。请继续。”
一边,黑衣人在悄悄退去。沈慧薇虽然察觉到了,但宗华既说放他们走人,也就不闻不问,只是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箭,想着如何下手,手势缓慢轻微。
宗华看着她,忽然笑笑,低声说:“你剑术那样神奇,心却这么软,见一点血都怕。难道打架,从来没有伤过人?”
沈慧薇脸一红,嗔道:“人家在帮你拔箭,你坐享其成不算,还笑我。”真是被他说中了——这实在是她第二次出剑。第一次在龙华会。在雪域地宫的日子,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她虽潜心于武学,可却是从来没有一个真实的对手和她打过。刚才把剑架在那个黑衣人眼里,也只是气极了做做样子而已,是不是敢下那一剑,绝无把握。
宗华又是微笑。淡然而带着一丝怅惘的眼光漂向远处,低声:“他们去了。”
“嗯。”沈慧薇随口应着,“是因为白帮主在他们手上,你才包容他们吧?”
出乎意料,宗华摇头否认:“不全是这个缘故。而且,母亲多半不在他们那里……”
小女孩蹲在一边,捧着腮帮子,好奇地看着沈慧薇渐渐拔箭封伤的手势开始熟练:
“宗哥哥,那个黑衣人刚才要你交什么呢?”
沈慧薇白了妹子一眼,说:“她不懂事。你别听她的。”
宗华却回答了:“是索取宗家钱庄的密码。”
“噢……”沈亦媚还要说什么,被她姐姐轻敲一下。
“宗世兄,令堂大人……不在那些人手中的话,她去向何处?”
宗华沉默有顷,清秀得有些女气的眼里转过一抹黯黯怆然。
“说来汗颜,家丑外扬,容身无地。因我父亲长年病榻缠绵,相应的,族中分权的呼声与日俱增。我父在时无人敢当面非议,但他故去,族中若干近支旁系,竟然赶到送灵队伍之前,不许我们前往京都,要求灵柩直接转道故乡,同时交出掌管大权。理由是……我多半也会和父亲生一样的病,不堪重任。——你刚才所见,就是我的一位堂叔。”
原来如此。沈慧薇虽已猜到,直到他亲口证实,方才彻底解了心头那个疑惑。——也因此,虽然宗家知交满天下,但在争权的当口,天下知交都在观望,谁也不会轻易出手,惟一可靠的盟友,只有叆叇帮。
“连日来,扶灵的队伍走得极慢,一直没有走出期颐下辖七省的范围。而三天前,更是被拦住了不得前行。却不知,这是几位堂叔和徐夫人串谋,里应外合,把娘亲及对我母子忠心耿耿的一干亲信都用迷药迷倒了。我那天晚上因为遇到意外的事情临时外出,却不想因此幸免。”
“徐夫人?”
“是。”宗华苦笑,“若无徐夫人暗中相助,以我那些堂叔的胆色和能力,还是不敢这样下手的。”
沈慧薇皱眉问道:“帮主现在徐夫人那里?”
宗华才点了点头,猛然的眉峰双皱,几乎没跳了起来。沈慧薇手一颤,一枝长箭不退反进,更刺入了两分。她犹未察觉,忽匆匆地说:
“宗世兄,我们必须立即回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