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怡瑾随着师父阅历甚丰,可如此凶残伤人的鸟类实属少见,轻斥:“下来!”玉般莹润的光华绕指而过,中途横截。怪鸟斜身张开丈许长的双翼,拍出一股强劲之极的劲风。白衣少女三千发丝俱都飞舞旋转起来,风力宛若钢刀般削过面庞,她未曾后退,皓腕抖动,那道光华顿时光芒大炽,灿烂耀眼,如电飞驰般削上鸟翼,隐隐挟风雷之势,锐不可当。怪鸟吓了一跳,似乎知道厉害,不敢以翼直接与之相抵,当下振翅侧飞,白光如影随形地削至其足,怪鸟负伤枭啼,利爪一松,抓着的那人从半空中殒石般落下。
吴怡瑾把那人接住,剑神声音远远送来:“瑾儿,截住那伤人魔物!”吴怡瑾应道:“是!”把那人轻轻放下,白光再次如练而出,星云点点交织闪烁,虽是以下击上,但仍霎时布成一张剑气弥漫的网。这一剑快若电闪,那怪鸟掷人后不及远逃,重又被剑气吸回网中,一个声音惊呼出来:“不要啦!救、救命!”
吴怡瑾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声音稚弱娇嫩,似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这样稚嫩的声音,却是怪鸟发出来的!
她急忙撤剑,那怪鸟双翼受剑风之伤,在空中挣扎了两下,粗重庞大的身躯缓缓下坠,未到地面,那怪鸟胸腹斗然一切为二,自内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黑发雪肤,红唇鲜艳,浑身上下赤裸裸的不着片缕。
吴怡瑾惊讶之至,羞得连耳根子也红了,心中骇然,却也禁不住一丝好奇。那女孩咯咯娇笑,张开双臂,口中叫唤:“姐姐抱抱!姐姐抱抱!”
她叫的真切,银铃般的嗓音蕴含着无边欢乐,再看那女孩儿眉目如画,笑得两眼弯弯,并不为自己的异相而有一点儿害臊或是难堪,吴怡瑾心想:“莫非这孩子是弱智?”生成这般玉雪可爱,却是个白痴,很是可怜,听那女孩一声声越发急促,心生怜惜,走过去想把那女孩抱起。
手指才接触到那晶莹似玉的小身体,惊觉有异,身子疾往后仰,一枚银针擦着她鼻尖飞了过去,小女孩张口连续吐出十几枚银针,向她激射而去!
咫尺之距,惊电之速,就算绝顶高手也很难躲避,小女孩拍手大笑,白色光华于瞬间点亮,罩住少女周身,银针触之即飞。
吴怡瑾站了起来,手中握着清光流转的银白色剑,原来这是一把软剑,她方才以此剑截鸟伤足后,笼于袖间,危急出剑,也惊出一身冷汗。听着小女孩得意的笑声,她反而有些黯然,宁可相信这小姑娘是不谙世事的受害者,不愿想像她真和这怪鸟有何关联。
两道人影一先一后飞掠至山头,白衣男子顾不上追截前者,先拉住吴怡瑾,关切问道:“可有受伤?”看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神情无恙,这才放心,转身冷冷道:“尊驾是谁?居然暗中炼此伤天害理之物!”
另外那人全身隐没于显得臃肿的黑色衣物之中,沙哑的声音阴恻恻说:“剑神的血,就算年纪大了,喝着也是不错的滋味罢?”
黑衣人目光如炬,炯炯在吴怡瑾身上盯了片刻,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剑神察其用意,更是恼怒,挺身把吴怡瑾护住,低声道:“你先退下。”旋即传音入密:“瑾儿,此物名唤血鸟,是大凶之物,如今还不成大器,倘有机会,立即杀死那一人一鸟。”
吴怡瑾听到嘱咐,转目看那只怪鸟胸腹切开后居然状若无事地站在一方大石之上,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回去,蹲在它腹腔以下,笑嘻嘻地双手支肘,见吴怡瑾留意她,又是一连串娇笑,并不以出手偷袭为耻。吴怡瑾心中难过,想:“师父说的血鸟,一定是指怪鸟,这女孩儿只怕是受了蛊惑的受害者。”怪鸟在刚才惊电般交手以后,对她有点害怕,躲在那黑衣人后面,离得远远的。
忽见地上伏着从怪鸟爪底抢下的那人,俯身察看,是一个年纪甚轻的少年,触手温热,似乎并没气绝。搭他脉搏,发觉仅是血脉被封,没有别的伤处,看来怪鸟滴下的血并不是此人的。抵住少年后心,缓缓送了一股内力过去,震开他被封的血脉。
剑神和那黑衣人已交上了手。
两人都是出尽全力。剑神怒极,明知对方炼那种凶残之物暗中不知已令多少生灵涂炭,决意除之;那黑衣人在半途被截,功亏一篑,而且此中秘密不容外传,亦是欲除剑神而后快。
他们在半山上打过了一场,剑神未能断定对方是否修炼血鸟,始终不曾亮剑。黑衣人料想此时剑神再无不出剑之理,只不过面前略带寂寥的男子白衣如雪,一襟飘零,怎么也看不出他剑藏于何处,一声大喝,两只奇形兵器倏然伸出,造型与那巨鸟一双利爪无异,铁骨森森,乌黑锃亮,挥舞过处,便闻着一股恶臭,兵器之上抹了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