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气,不得不相信缘分这件事,就象拨开迷雾终见阳光一样地,仿佛我这么多年来的折磨,就是为了等他的到来一样地,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悄悄地变得湿润。
马春靠近我说:"你让我等得太久了,我很你。"
那一刻,我几乎是以扫的形式将小麦彻底地剔出到我的世界之外,这真是奇异的感觉,什么时候,我竟变成了如林宝一样的人,失恋后酗酒,随便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使,原来我不过是一尊绷着的泥塑,未来的日子,我再也不会对自己抱有任何希望,这一刻,我也仿佛一下子原谅了林宝的轻率,仿佛在生活面前,人人都是被重压的蚂蚁,惟有找到出口,才能获得拯救。
我终于跟马春混在了一起,以惊人的速度和绝对的宿命感。
10
很多年后我想起马春,仍旧是心意难平。
马春这类的男人,从他起到他止,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是一种即使是微笑地耍贫,也带着一些天生的悲悯气的男人,他能够给人足够的安全,却又从来没有给过人安全感,他总是像飘乎的云一样难以成形,却又似乎遵循着一定之规去生活,我甚至感觉到,他的出现,绝对不是填补和拯救,而是必然的陷入,倘我在任何一个时段遇到马春,我定也会急速地下坠,而毫无疑问。
我看过他练功的场景,那一招一式恍如梦中一般,当他上了妆,头戴着盔,穿着厚底靴子,拿着长柄武器,眉目英武的模样,我感觉到那便是《回荆州》里的赵云,或者是《反西凉》中的马超,我甚至恍惚地感觉到他摇身一变,即是《夜奔》的林冲,有时侯走在黑夜里,我会感觉到他身上的凉薄,穿过了他的身体,扑面向我袭来,但是这也许都是我的后遗症,失败的恋爱带给我的莫名其妙的症状,我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给予他的是什么?我的自私和狷介,我的任性和冷淡,我的无休止的怀疑心和无根据的失落感,真的能够让马春在那样一些不可思议的日子里,对我钟情如此吗?
林宝经常串到马春的房里,歪着与我闲聊,剧团的宿舍变成我唯一娱乐的去向,满地的烟灰已经被收拾停当,硕大的沙发也换成了一张整齐而舒适的床,选床的那天,马春说:"不如一起把戒指选上。"
我慌乱地摇了摇头,真的,婚姻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仅仅允许自己沉醉在恋爱中,已经感觉无限地放肆,我无法想象朝夕与某人相处在一起,吃饭睡觉挤厕所,那会令我崩溃掉,林宝则不以为然,她指我这样的女人,最适合安定的婚姻,我是不适合颠簸的,我与她不同。
我的观点真的与她相反,而每次都是我对,我认为她才是最适合安定婚姻的人。只有那种平静的承载,才可以圆满她已然太过残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