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离不甘心地问,那么,阿落,他为什么会如此?
阿落说,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打算与你建立你所希望的关系。
犹离说,那么……阿落打断犹离的话说,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你看到一朵花开得美,未必是要采回家去供养,对不对。
犹离想了一下,似乎不无道理,彼时犹离早已经离开了那个占据了她少年的城市,那个城市留给她的,至多就是那两个男子的记忆,一个是天使般的安然,一个是魔鬼般的容许。
犹离漂流在西安,这个城市古朴而守旧,温婉又和煦,适合她这样的女子从容地声息。
不过在西安四年,她全盘变化。再不是那个苍白少女,她开始丰盈,开始眉目含春,脱胎换骨地如同另外一个人,据说,换了哪里的水土,便会脱落成哪里的样子,犹离便是最好的例子,她慢慢长成典型的西安女子相,每天悠闲地行走在这个城市并不宽敞但是平整的马路上。
她开始写一些东西,出卖一些记忆,但是她并未将此当作正业,尽管她总是不断地失业又不断地找到新工作,她用隐蔽的名字去发表一些文字,有时侯有可观的钱按时飞来。以至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得比较充裕,然后顺理成章地,她遇到阿落。
或者,她可以如凡俗女子一样,与阿落建立一个稳固的关系,然后安全地度日,她是多么希望,尽管她并不爱阿落,在她心里,似乎一直对那个容许耿耿于怀,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是她可以将之杜撰成爱,爱天爱地,悲天悯人,痛彻心骨的,看过之人无不为之动容,感慨,更有甚者涕泪纵横,她满意于这样的效果,于是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相信她曾经那么感天泣地地爱过一个男子,在青涩少年时代,爱得那么深,那么纯,那么辛苦,事实上,她自己清楚得很,她不见得多爱他,他甚至比不上安然在她记忆里的份量。阿落并不是犹离在A市认识的唯一男子。在阿落之前,犹离谈了似有若无的两场恋爱,一个是激进小子,一个是穷酸小子。那个激进小子追求犹离的势头猛烈无比,可以绕着楼间狂奔呼喊犹离的名字,可以醉酒后在众人面前哭泣说犹离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犹离不算是太有主见的女人,三番五次下来之后,便也就成全了他的一片痴心。谁知道那个男子因此当她是他的私有财产,开始禁止她的行为,监视她的动态,动辄言辞激烈地逼迫她,后来犹离实在忍受不了,便决意分手,那男子前后自杀N次,均被及时发现救醒,他似乎成为犹离的一个恶梦,在如此纠缠了一年之后,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抽身逃跑掉。她发誓,再也不碰如此性情的男子,也就是这样的时刻,穷小子出现,穷小子面目一般都很好看,他们统一地白,平和。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犹离如此渴望一个风平浪静的港,呵呵,他便是穷也罢了,偏偏就被人看死了。他的理想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同城的老婆,和可以糊口的收入。犹离是如此精明的女子,一来二去便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于是渐生鄙夷,说话也异常刻薄起来。终于,在一次盛宴后的惯常的买单之后,犹离讲出了分手,那天,穷小子哭了,呵,他是该哭,一个男人,活到如此卑微,他怎么可以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