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昔很平静地给她说周围的地理,他讲得繁琐又糟糕,她原本就零乱的思绪被他指点得更加迷乱,她假意明了,然后说,好,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她开始找离自己最近的站牌,她仰着脖子去找她熟悉的地名,可是,那密密麻麻的一片构成了每天瞬息万变的交通,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地将一辆车的起始站一站一站地看下去,她于是绝望地迎着太阳行走,直到自己再也走不动半步,她才会拦住一辆TAXI。对,这城市里每天有数不清的TAXI在穿梭,他们是迷路者最便捷的方法,她说出目的地,然后全身软在舒适的座位上,任凭那昂贵的计程表在欢乐地跳跃。
如果打给莫安庆。或者会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情景。
她这么想着,会流露一丝安慰。
下一次她果然尝试打给了他,那依旧是在平安大街,她永远会犯相同的错误,她无法在乘坐TAIX的时候还会精神紧迫地去记住归路,她说,我在平安大街,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走,才可以回家。
莫安庆说,好,你等我。
半个小时之后,莫安庆的车出现在曾小度的面前,他还是那样地清淡,没有表情,没有笑意,也没有厌烦,他是包裹得那样完好的男子,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他永远穿黑色,稳妥而合适,她上了他的车,他便开走,路上,他指给她看她该注意到的银行,该看到的商场和一些固定的建筑物。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会把车停到某个餐馆的门口,然后带她去吃饭,她是那么地唠叨,琐碎,她似乎不爱讲话,又似乎是一个讲话精,她似乎把全世界都讲给他听。她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而她,从来都不承认。
一日她休息,接到莫安庆的电话,那样地早,他带着她绕着整个北京市她所平时经过的地方转了一圈,每到一处,他都会给她讲一些容易记忆的话,然后他会再转,让她重复他曾经说给她的话。很快,她便大概记住了这一些难记的地名,她似乎就这样快地,就将这个城市的某个边角掌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