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飞懒洋洋地说道:“我早就知道。”
谢甘明双目中精光闪耀,他再一次紧盯卫飞,“那你知不知道,本门师祖为何不直接布阵?为何要在远离灵宝的此地布下玄武局?为何又要布下三龙大遁?为何灵宝祖训至我而止?”
卫飞随口说道:“那是因为谢和卿是针对旗门而来,陈胖子和我祖居于此,那么旗门之根想来也是此地,百年前他在此布下玄武遁,一步步使三大龙气遁走。以我看,灵宝门的目的是在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以试探旗门的深浅。”
这些话是卫飞随口而出,他并没有细想,然而落在陈枫耳中,却如雷鸣,首先他知道天下间能阻止三龙大遁的只有旗门。正如卫飞所说,他世居于此,而谢和卿当时之所以没有直接布下三龙大遁局,那是因为旗门在此。从谢甘明可以悟到梦魇、法阵这样的术法来看,他们恐怕也能推算出旗门会一代代衰败下去,因此灵宝门也就先布下一个不起眼的玄武局,然后经历代传人之手不断完善成为三龙大遁。至于为何传到谢甘明而止?恐怕是因为三龙大遁将顺势启动,传与不传已经没有必要了。
就在这时,谢甘明手指卫飞,一声长笑,“原来如此……”话没说完,突然大喝一声,“六合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玉兔投泉坎宫中,贪狼并做子月日。”
陈枫一楞,这几句他都知道,“六合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是出自奇门遁甲《烟波钓叟歌》中的口诀,后两句“玉兔投泉”也是奇门坎宫里一种借助北方云气的局数,贪狼即天蓬星,并做子月日,为雷电交夹更生水的口诀。
聚这么多的水干什么?陈枫正在想着,异变已起。只见卫飞和谢甘明之间忽然出现一道雾气般的水波,如同自九天飞降的瀑布遮在面前,随即水墙上好像被人用石块击掷一样,隐隐的溅起水花。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枫觉得失聪了一样,耳中脑中一片空白,一股怪异莫明的强大力量震得他几乎摔倒。而卫飞刹那间脸色煞黄,摇摇晃晃俯身在地。再看谢甘明,也是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嘴角边溢出血丝,显然受到了重创。
陈枫看看卫飞,又看看谢甘明,一时不知道这片刻发生了什么。
“护住他。”谢甘明勉力站稳,向陈枫喝道。
“念力。”陈枫醒悟过来,刚刚那道力量是卓玛和小活佛身边的巴桑发出过的念动之力。然而卫飞痛苦的样子让他顾不得多想,一把挽起卫飞,这才发现卫飞本就瘦弱的身体,此刻竟然又瘦了一圈,非但脸上蜡黄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同样的枯黄,情形如同当时被柳灵郎吸去灵气一般,只是他现在连身上的血肉似乎也要被吸走。
“还以为是我一时推断有误,没想到果然出现变局。”谢甘明青杉掩口,暗中吐出一口鲜血。刚才他忽然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不同于真气的力量袭向卫飞,急切之下,他借用《烟波钓叟歌》中六合太阴以及三奇坎宫与天蓬水星的口诀,以试图硬阻住这股异力。他所施的可谓水中之绝,水为五行之首,万物之母,再古怪的力量在“水”中也会受阻,然而以他一百多年的数术之力,却只能挡住这股力量的一部分,自身也反震受伤。
这是种什么力道?谢甘明将沾有鲜血的袍袖背在身后。像他这般挪用五行的术法,在他看来,即便以行游的阴神之功力也是不敢轻视的,可是却挡不住这股力道。
斜对面,已经看不出究竟是十八盘中哪一盏龙灯墓穴的陵道口处,卓玛悄然站在那里,平头短发,只是她身边的男人此时已经变得神采飞扬,若非眼神中仍时有滞呆,便与常人无异。卓玛似乎并未将谢甘明与陈枫放在眼里,她正如一头饿狼般紧紧盯着陈枫怀里的卫飞。
“是你?”陈枫同时暗中搭住卫飞的脉门,觉得他脉相虽弱,但总算起伏有数,而且其中夹杂着他很熟悉的一种气息,似乎卫飞身上竟然凝聚着比他还要厚重的来自旗门的灵气。“奇怪!”陈枫一皱眉头,难道是那块旗门的信玉所起的作用?
在血愿现身前,卫飞曾经从他身上抢走了一块旗门的信玉,当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那快信玉后来在血愿的压力下化成碎片,为此陈枫还被行游骂做蠢材。事实上,虽说信玉是护主之物,但陈枫毕竟通灵不如卫飞,机缘巧合下,旗门信玉上的灵气反被卫飞吸取。
“果然是你!”谢甘明对于卓玛的出现似乎早有预料。“千算万算,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我谢门灵宝数百年的怒局,竟然会因为你的出现而产生变数。”
卓玛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陈枫也不太懂,但却注意到卓玛的眼光仍然如刀一样,在试图剥去卫飞身上的血肉,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是无中生有!”
“新开铺是经由我灵宝二代掌门之手而成贵局,此后九龙九凤十八盘,七星引路,而至玄武遁,最后三龙大遁,步步皆在我灵宝掌控之内。”谢甘明转身问陈枫,“你可知为何?”不等陈枫回答,他自己摇头苦笑,又看向卓玛,“只可惜,一动而万变,你在巷中为何要收手?唉,现在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卓玛涩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