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做了多久,商默语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抗议声。饥饿感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她无奈地轻轻按了按腹部,自嘲道:“商默语啊商默语,这么麻烦的时候,你还是不能免俗啊!”
老爹像是知道她饿了,不声不响地拿着一碗煮熟的豆角走了回来,递到她面前:“刚做好的晚饭,你将就着吃吧。”说完,他并不离去,只是默默地坐在石凳上看着默语,那架势仿佛想看着她将碗里的豆角全都吃完似的。
“老爹,这洞里还有这玩意?”默语大感诧异,不由问道。
商家老爹却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是养尊处优的舒坦日子让你变得愚蠢了吗?谁说我在这里栖身避寒,就一定得待在山洞不见天日?我可不能特意跑来古代却空手而归,白天去市集搜寻信息,晚上回到山洞休息。毕竟不知何时才能拿到手回去,自然不能奢侈地去住客栈旅店了。”
商默语听了,心里酸酸的,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里偶尔冒出的那种乐不思蜀的心情简直太过分太不应该。不过,既然能够出去,那她还是得赶快回到玄骆身边才是。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个“怀着龙子龙孙的万金之躯”啊!
这会儿,在宫里恐怕已经闹翻天了!尤其是原本就对她爱操心的玄骆,现在找不到她,一定急坏了。想到他正剑眉深锁的痛苦焦急模样,商默语再也坐不住,腿脚的伤势也似乎缓解了许多。她毫不犹豫地向老爹要求:“老爹,我想马上回宫去。”
东宫主屋内,僵持无语的父子俩仍在继续那无果的对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已至此,你还是不想坦白吗?”皇帝有些恼怒,不由地加重语气,“若是你执意如此固执,那朕就将你交给内廷具司审问。到时候莫怪朕不念亲情!”说罢,皇帝愤而起身,衣袖重重挥过,双手背在身后交握,作势要离开。
内廷具司!?玄骆只觉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内廷具司是烛龙国专门处理皇室内部纠纷和案件的机构,成员皆为皇帝的亲信心腹。这不是最令他头疼的,但这一届的具司成员偏偏有玄敬在其中,想起玄敬对默语一直贼心不死,玄骆忍不住郁闷得叹息。若是让他知道了契约结婚的事情,那还了得?依玄敬的个性一定势必要将默语抢走才肯罢休。
“父皇……”权衡利弊,玄骆的态度终于还是有所松动了。他面对着皇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说道:“父皇,其实您并非当真如此生气吧?”
听他这一问,皇帝脸上反倒露出笑容来,毫不否认地坦诚回答:“没错,不管默语她是因为什么缘故陪你胡闹,但是朕自认为有些识人之能,默语她一定会成为称职的太子妃。至于前些日子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朕一概不信。朕今日之所以前来,其一自然是关心她的消息和安危,其次则是想问问你对于今后是怎样打算的。另外嘛,朕许久没与你闹过,着实有些寂寞了。”
悄悄松了一口气,玄骆刚想说话,却又被皇帝打断。他听见父皇继续说道:“不过,如果这事属实,确实有些麻烦。你母后现在紧咬着这一条想让我废了默语这个太子妃,而将歆瑶的地位由良娣升为正妃。”
“休想!”玄骆嗤之以鼻,冷哼着说,“为了一个虚名费尽心机,这样的女人若不是母后喜欢的亲人,儿臣根本不会给她好脸色。谁知这客套却引出她的野心来,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敬而远之。或许早就该明确地告诉她,就算默语不是太子妃,也绝轮不到她来做。”
“这可不一定。”皇帝看好戏般地提醒道,“别忘了,歆瑶马上就是你的良娣了,如果皇后硬是要休掉太子妃,那么以歆瑶的家世和身份自然是最佳人选。当然,如果你那位良媛能够为朕生下个皇孙,那也许事情还有意外。”
“要说皇孙,也不需要帮人来生。父皇难道忘了默语已经怀了身孕吗?她的孩子可是烛龙国的嫡长孙,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够保住她的地位?”玄骆立刻说道,他不信父皇能够对这无动于衷。当初就是看准了这点,他才大胆地要求默语配合他演出一场假怀孕的戏码。
皇帝显然没有他这么乐观,忍不住拂额叹息:“这正是朕最为担忧的地方,太子妃怀孕的事情现在众所周知,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上演失踪的情形,令人无法不去胡思乱想。而此刻皇后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孙儿的担心,朕颇感心寒……”
“父皇您是说母后她……”欲言又止,玄骆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儿臣相信母后纵然不喜欢默语,但绝不会对继承了自己血缘的皇孙下毒手。”
“但是歆瑶会!还有你那位良媛也会!”皇帝望向玄骆,他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显示出他说这句话时内心的认真。抬头望月,夜已深沉,见爱子沉默担忧、手足无措的焦急模样,皇帝不由地淡淡微笑。一直以来,他都害怕骆儿会太过理智,日后会令全国都笼罩在他的冷酷之下,却没想到人的改变竟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冲这一点,商默语这个儿媳妇,很符合他理想中的要求。不过,如果默语此时遭遇了什么意外,他不敢想象表面坚强,可内心依赖商默语的骆儿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他该让一直豢养在宫中的死士出动去寻人。
皇帝离开后,玄骆坐在屋里越是琢磨,心里越是不安,终于他再也无法呆坐等候消息。他猛得站起身走进内室。不一会,“黑龙”从窗口一跃而出,融入夜色,向城郊飞奔而去。既然太子不方便去找人,那么就让黑龙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