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后,吉祥姑娘醒来了。”皇后刚走没一会,绒儿便前来回话。商默语听说吉祥再次醒来,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
太后牵起默语的手,微笑着说:“默语,随哀家去看看吧。是非曲直谈个清楚,哀家不会白白地让你受委屈的。”商默语感激地看向这位年过半百却风韵绝代的老者。在这人情冷淡的后宫中,每每遇到难处,她总会在太后身上感受到如母亲般的温暖。
在她心里,除了玄骆之外,最亲切的人就是这位皇奶奶。她乖巧地点点头:“嗯,一切凭太后做主,臣妾明白。”
草长莺飞,风絮飘飘,商默语跟在太后的身后向吉祥暂住的瓦屋走去。出花厅,穿过一段寂静的狭路,走上半刻钟才能到吉祥暂住那屋。
商默语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皇宫时,那种难以置信的赞叹的感觉。那是她以为自己在这儿呆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潇洒的离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与古人有这般复杂的纠结,更别说穿上凤冠霞帔嫁给千百年前的男子。爱上玄骆是她此行最大的意外,这微妙的事儿,如今想起来,商默语仍然感到甚为荒唐。
步摇轻摆,甩去幽怨,商默语抬头看向天空,特别蓝,特别净。飞鸟划过,在高墙围起的细狭天空中转瞬即逝。
商默语一边走着,一边细细回味第一次走进这个宏伟的殿堂时的感受。虽然她时常游走在历史中偷盗搜寻宝物,可并没有多少机会见识富丽堂皇的宫殿。第一天来到皇宫时,她既兴奋又担忧,只是表面上乖巧地低下头,跟随着宫人从一条仅可以并排通行两顶轿子的小路往内廷去。两侧是红色的高墙,那是一种饱含沧桑的红,不知沉浸了多少人的鲜血。
正回想着,一股淡淡花香飘到她的鼻尖,越往前走香味越是浓郁。商默语望去,白砖青瓦掩在郁郁青葱后,半隐半现,让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句“犹抱琵琶半遮面”来。
“默语,到了。”太后在屋前停下脚步,侧身正视娥眉紧蹙的商默语,严肃地提醒,“昨夜御医来诊断时说吉祥之所以会昏迷,主要的原因并非是身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伤痕,而是猛地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待会进去后,哀家希望你能够多多忍耐,毕竟今日前来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而不是再惹来一场争执。”
商默语福腰回答:“臣妾一切都听从太后的,不敢造次。”
一行宫女快步上前将房门轻轻推开,商默语随着太后举步踏入,让人皱鼻的苦涩药味与刚才在屋外闻到的花香形成鲜明的对比。
“吉祥,身子好些了吗?”太后仿佛对每个人都怀着怜悯之心,坐在床边的湘妃椅上关心地询问那病人的情况。
吉祥受宠若惊地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跟在太后身后的商默语上前阻止。默语扯出一抹违心的微笑,亲切地劝道:“吉祥,你还是乖乖躺下吧。若是勉强身子,行个礼却让病加重,就得不偿失了。”
之前脸上挂着虚弱笑容的吉祥在商默语的手碰触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全身包括表情全都僵住。听见默语的声音,她更是惊恐地看着对方,浑身边发抖边向墙边缩去。就好像站在她眼前的这位不是曾经最尊敬的亲如姐妹的太子妃商默语,而是一只随时都会将她撕裂吞噬的洪水猛兽。
“默语,你做到哀家身边就行了。别的事让奴才们去做。”太后眼尖地发现吉祥对默语所表现出的恐惧,连忙吩咐。连外人都发现了其中的异样,商默语自然也不会忽视。她顺从地放开吉祥,回到太后身边。
“嗯哼。”太后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对吉祥将来意表明,“吉祥啊,哀家知道你现在刚刚醒来身体还很是虚弱,应该多多休息,可有些话偏有不得不立刻向你问清楚。想必你也听这帮奴才说过了,你和太子妃之间的事如今在宫里传的纷纷扬扬,甚至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众说纷纭,更有许多人以讹传讹,令皇上大动肝火。之前太子妃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哀家说了一遍,为了谨慎公平,所以哀家又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对昨天发生的那件事可否还有印象?”
恍若在上演变脸一般,刚才还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吉祥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换了副面孔。她小小的脸盘仿佛一只手就可以罩住,眼神中蕴含着忧郁多情,单薄的身子一阵风就会吹倒,属于我见犹怜的那种,可以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可是在她眼波流转的不经意间,天生的娇媚风情却时时露出,勾人心魂,能将柔弱和妩媚拿捏得如此恰如其分的女子绝不可能是个简单的角色。
这样的吉祥是商默语从未见识过的。她不由地在心底暗叹:原来此刻眼前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吉祥啊!自己过去简直像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怎会以为她是胆小本分而且善良义气的好朋友呢?自己蠢如猪,莫怪会被别人算计了。
“太子妃和奴婢之间并无甚事,恐怕是奴婢做错或是说错了什么,才引得外人误会。”吉祥非但没有趁机告状,反而严肃地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被有心之人闹得无法如此轻描淡写地扫过。
太后顿了顿,忍不住追问:“若是无事,你满身的伤痕又是从何而来?”
“奴婢失手将桌上的茶壶打翻摔碎,后来又不小心跌在碎片上。若不是太子妃及时发现奴婢倒在碎渣中,只怕这会儿奴婢的伤势会更加严重。”吉祥口风甚紧,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别人掺和进她和商默语之间。
“是吗?”太后微微一笑,“那么你和太子的传闻也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