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额首,她没有办法不在意,儿子——还太小。
她会教他的,当然,前提是在她还有能力教他。可是,总得等到他再大一些,六七岁,或许,八岁以后——
梦儿放下手中的空碗,说着说着,这碗药虽然喝尽,却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拿起巾帕递了过去,月初自然接过,拭尽唇角的药汁。
梦儿接回,才再度开口。“师姐,你跟我一样,也忘记了,我们当初被师父带上齐山的时候,可没有大到哪里去。”
月初无言,梦儿说的没有错,她才一岁多便被师父带上齐山,那个时候,她甚至什么事情都不懂,连最基本的记忆都没有。
那时候,师兄是三人之中最大的,在梦儿没有到齐山之前,由师父和师兄轮流照顾她。
之后,梦儿上山,师父和师兄就这样照顾她们两个,到她们懂事,长大,有足够的自理能力。
“真是疯狂。”月初扯唇,轻轻摇头。
“可不是。”梦儿对此,可是相当的认同。
放下已经饮尽汤药的碗,梦儿递上巾帕,月初拭过唇之后,梦儿收起,看着月初眼底的疲意,梦儿好心疼。
师姐不该受这样的苦的。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呆会儿还有一副汤药要喝。”厨房里,左傲和月季已经在准备着了。
现在,师姐越来越吃不下饭了,满肚子装的全都是这些汤汤水水的,没有办法,师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原气在散,等到原气散尽的那一天,若是丧心丸发作,师姐就连最基本的抵抗能力都没有了。
那无凝,是极为痛苦的。
所以,这段期间,他们就不停的喂师姐喝这些可以补充原气的汤药,好让师姐,到时候,体内还有一口原气在,抵抗那阵痛。
“嗯。”没有反对,月初轻轻颔着,身体的一日日变差,不是她所能改变的,越来越容易疲累,也让她越来越需要休息。
虽然,现在,她最急于想知道云破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做,到底在坚持什么,他可以不必这样做。
他可以回去继续当他的祈王,他可以回去驻守南疆,而且——还有风雅、紫琼和娇柔三个早就已经失去记忆的娇人儿等着他回去安排。相较之下,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好好的为自己安排,并不需要麻烦到他的一直陪伴。
他——正如太后所言的固执啊。
梦儿扶月初躺下之后,才起身端着药碗离开。
带上门,留下一室清静。
闭着双眸的月初,心,却一直难以平静。
七七四十九日!
是一个难度的关卡,在月初因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咬唇紧忍,差点将自己的舌头也咬了下来,齐山上人一指,点住了她的穴,却无法解除她所承受的痛苦,眉宇之间的痛楚,既然在无意识之中,亦是让人万分心疼。
“师父,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师姐。”梦儿激动的揪着齐山上人的衣袖,若不是前面有师父拦着,她早就冲过去帮忙了。
“没错,”齐山上人语重心长地道。
他试过了,外力的相助,对月初而言不是福,是更疼,更痛——
看到月初痛苦的挣扎,梦儿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在场的人,从来都没有这一刻这么无助过,明明,他们有满身的本事,此时此刻,却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初儿。”云破月用力的握着月初已然冰冷的手,她的体温在极速下降中,他很努力的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他不能发功,不能运力,什么都不能做——
平躺在床上的人儿,平滑的额上已经泌出不少的汗水,一点一滴,看得人揪心。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哪怕,这段时日一直都有让她进食补药,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见效,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
二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直到十个时辰之后,月初的眉头才不再皱,她的表情才不会痛苦。只是,她的样子,却比刚刚的样子更加的吓人,满脸苍白的几近没有丝毫血色,全身冰冷的仿佛已不存在任何温度,眼前的她,双眸紧闭,几乎探寻不到她的呼吸。
眼前的她——
完完全全的像个死人而已。
“师父。”云破月惊叫。
齐山上人伸手探向月初的脉膊,稍后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这一关,她挺过来了。”
七七四十九日便会有一次,每多一次,月初的记忆力就会减退,直到最后,她什么也不记得为止。
在经过第三个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月初让阔天智带着梦儿回阔家去了,她的坚持让阔天智无法硬下心来拒绝。
于是他带着妻子,回到西陲。
因为月初,请求他这个做师兄的好好的照顾她的家人,至少,在她无力照顾家人的情况之下,可以代为照理。
这样的请求,阔天智是拒绝不了的。
皇上早已让人回复,准云破月所求。
若是朝廷无大事,他可以留在齐山,等到月初的情况稳定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