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晌午,白楚楚原以为自己只须留在长霞殿中伺候王上,可是他自与东方流云分开后却是直往御书房,并且吩咐白楚楚也是跟在他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侍在他的身边不得离开左右。
也不知他都是在处理着什么政务,只见一坐到御书房中的夏侯谨竟是变了一个人般,所有的笑容全部凝却,一张英俊的面容亦是恢复了从前的冷酷,只独自翻阅众臣呈报上来的各方奏折,时而面露缓和之色,时而又俊眉紧锁,让人不敢打扰。
一心牵挂知画的白楚楚静立在他的身侧,原先谨守本分不敢随意张望,可是久了也顿觉无聊,不由转眸四处打量着这间御书房的布置。
只见若大的书房之中除了夏侯谨坐着的一张龙椅和身前的御案之外,竟是再不见一张桌椅。
在御案的左侧竖立着一排堆满了书册的书架,龙椅的后面也是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柜,全都是上等的紫檀木雕制而成,让人一进来不须焚香,便可闻到一阵浓浓的紫檀气味。
在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排立着一排端庄雅致的精美屏风,清一色的山水景色,竟是没有半点桃红柳绿,也没有一幅美人画幅;难怪适才白楚楚一进得此处,便觉无比的庄严肃穆,原是与这些色调沉着的摆设有关。
“羽然。”正想着,身边的夏侯谨突然轻唤,惊得白楚楚一个警醒,却见身侧的人竟是连头也未抬,只是轻轻地吩咐一声:“替孤倒杯茶来。”。
“哦,是!”白楚楚有些为难地看着这宽敞清亮的房中根本没有一只茶具,要她去哪里给他倒茶?
可是,她却不敢说自己不会。
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也是不动,思量着会不会是要自己去房外让那些宫人帮着倒好给自己端进来,却陡觉身侧一寒,转头便见夏侯谨一双好看的俊眸正颇为玩味地看着自己。
“呃,王上,羽然这就去帮您倒茶来!”白楚楚尴尬地扯扯唇,跟着忙一福身,便快步欲往书房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好笑的声音伴着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拦住她的身体,让一时不防的白楚楚险些因此被自己的裙裾绊倒,吓得她急急停住,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个突然拦住自己的男人,不知他这是何故。
“我,我去替王上倒茶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张突然笑得十分欢愉的俊脸,白楚楚也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垂了眸,静静等着他发话。
夏侯谨呵呵一笑,看着虽改了称呼却依旧怯诺不减的她,好看的薄唇轻轻一掀,道:“孤忘了告诉你,孤这里早已有宫人替孤随时温着茶水,你只须去里间的暖阁中替孤倒上一杯来,便可!”。
里间?暖阁?
白楚楚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美眸,看着那个笑得有几分坏坏的男人,一时有种错觉。
似乎眼前的人再不是从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而是一个温润十足,又淡如清风般的清雅男子!
眼皮蓦地一跳,她飞快地打断自己这份莫名其妙的念头,对着那人恭敬地一垂首,便快步转身顺着右侧那扇半敞的屏风入口进去。
果然里面别有一番洞天,白楚楚方才只顾着打量御书房中的情景,却不知这里面竟还暗藏了一间温暖舒适的暖阁。
只见阁内光线虽不及外间那样明亮,可是另一种不知是何物照起的暖色光线,却是让人在这样寒冷的冬日,竟不由自主地想起温暖醉人的春天。
原来在这间暖阁中,不仅摆放着桌椅茶凳,还安放了一张铺着柔软洁白有如狐裘之物的华贵榻椅,其宽度比寻常的榻椅要宽大些;旁边还摆放了一张雕刻着龙凤戏逐的红木方桌,上面放置着一件叠得齐整的明黄锦被,让人一看便有种想要躺睡上去的冲动。
再看四周墙壁,也全不是寻常的墙壁。
而是用一片片鹅黄色的绒布精做成的壁面,再分别悬挂着景色逼真的春色美景,让人一眼看去,倒似真的入了春,再不是这到处铺天盖地的茫茫雪色。
“怎么了,很意外吗?”不知何时,夏侯谨竟来到了白楚楚的身边,轻淡随意的一句,却让她惊得整个人吓了一跳,甚至连该有的常识都忘记,只是瞪着一双眼,呆呆地看着突然进来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一脸痴怔的女子,夏侯谨也不怪罪,只淡淡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副画着一片梨花林的画幅之前,轻道:“羽然,可还记得这里?”。
那是一幅盛开在春季的梨花丛林,到处都是一片如雪花般的洁白花瓣开在枝头,虽美,却也是这一片春色盎然的风景中,最为清冷的一幅画。
白楚楚眸子一亮,看着这样素净的画面,倒是忘了自己此刻是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牵在手中,由心赞叹道:“好美。就像这北齐的雪一样,干净无污。”。
夏侯谨手心一紧,转头看着身旁深深凝望着眼前画景的女子,从她的脸上丝豪看不出熟悉的思念感情,只有那发自内心的赞赏,根本不似装出来的。
看来,她果然是彻底地忘了一切。
“你喜欢北齐的雪吗?”耳边传来夏侯谨那不置信的笑问,白楚楚这才心头一惊,发现他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忙用力一抽,却没有如愿抽回自己的手:“羽然,从前你便说你一定会喜欢北齐,喜欢北齐的大雪。原来,到不似假的。”。
“我……有说过吗?”白楚楚茫然地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俊眸不知为何,她却丝豪感觉不到半分的笑;相反,一种更寒更冷的感觉,突然地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