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鸟语清脆,头顶龙凤鸳鸯帐依旧,熟悉的香气隐约传来……若不是被包裹得严实的右手,若不是那脖颈处钻心的疼痛,奈何会恍惚以为那血火滔天的午夜修罗场只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一场噩梦,她仍是被囚禁在这华丽的牢笼中,什么都没有变。
奈何缓缓起身下床,却带起一阵金属磨擦的声响。奈何低头,发现右脚踝处系了一根极细的精巧锁链,反射着黄金的冰冷光泽。锁链另一端牢牢拴在钉插入墙的锁环里,坚固地让人绝望。
若是她内力尚在,十条这样的锁链,她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奈何苦笑着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教会了惊刃至高的武功;是她告诉惊刃她忌惮什么药;是她沉溺惊刃的柔情中迷失了自己;是她……
奈何颓然倒坐在地上,不敢去想象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掩住脸,将自己重新陷入黑暗。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大力将她的手腕扯开,刺目的光明重新胀满双眼。
“贱人!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不去死!”惊刃癫狂阴骘的双眸冰锥般将她锁牢,紧箍着奈何的手腕,恨不得将奈何粉身碎骨般用力。
“你从来也就没打算让我多活!要不是有无悲城和暗夜凤蝶,要不是你现在还没有得到,要不是我在战场上立下的战功,你早就杀了我了!
惊刃一下失了言语,顿在那里,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为何那片刻的默认却似针尖扎入奈何心,原先只是推测,现在仿佛得到了确认,寒意传遍四肢。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原来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我为你做的这许多换来的就是你如此践踏!哈哈哈!”片刻失神转瞬即逝,换来的是惊刃更加窒息的逼视,抓着奈何手腕的手转而移到奈何的脖子上,缓缓紧缩,“不管你怎么想,今生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就是死也要带上你!”
“你为何非要执着于我?”直视着惊刃,奈何冷哼,“是看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是看上我背后滔天的势力?抑或是中意我这可以随手拈来自如运用的棋子地位?我看后两者最是重要吧!如今,你已然得到了无悲城的势力支持,又利用我得尽了忠贞痴情的好名声,占尽了天下的民心。你还要如何?还是说还有什么用处我自己尚不自知?听说那南越公主也是个国色天香的主,你为何苦苦揪住我不放?……”
“啪!”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如铁烙般狠戾扇过奈何的面颊,脸一偏,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落下。奈何转过脸无畏地正视惊刃,惊刃掐住奈何的下颚,眼里烧红的愤怒翻滚燃烧,透着奈何看不懂也不想懂的萧条悲凉,“为了让我放你,你就这样作践自己?!我倒是忘了你这张利嘴如此能言善辩!”
奈何一惊,本想激起惊刃的罪恶感,却被他识破了。“你把洛溪怎么了?!你把无悲城和暗夜凤蝶怎么了?!”单刀直入。
“哈!哈哈哈!说来说去,就为了他!我昨天就杀了他!”惊刃掐着奈何的脖子,伤口一阵刺痛,“你这辈子休想再看见他!无悲城我却分毫未动,如你所说,我还没好好利用无悲城的势力呢。”
虽然脖子被越掐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奈何却只觉得心似被扔进了冰封千里的雪域,冷得她一阵阵哆嗦。在奈何失去最后一丝入气前,惊刃突然松开了手,本能的奈何大口喘息着,惊刃暴虐的唇就覆了上来。毫无温柔可言的啃噬撬开奈何紧咬的牙关,坚如铁器的舌直捣入内,惩罚般紧紧卷住奈何毫无抵抗的舌头。
奈何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惊刃的背部,那紧绷的脊背却无丝毫撼动,换来的是被紧紧钳制钉固在墙壁上的双手。惊刃粗重的呼吸落在奈何的胸前,一路疯狂地啃咬,亵衣已被撕扯尽褪,毫无遮挡的身体裸露在外,羞辱的齿印遍布全身。
惊刃将另一只手捏住奈何的右膝弯中刀处,钻心刺骨的痛传遍全身,奈何吃痛地轻哼了一下,惊刃又将手戳向她脖子处的伤痕,疼痛让她全身战栗。
不知道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惊刃大吼一声在她身体内释放出来后,惊刃才放开她,离开奈何的身体起身穿衣离去,临行前留下一句冷漠的咒语:“今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奈何僵直着身体如死尸般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宫女进来给她擦洗上药沐浴更衣,奈何也浑然不觉。失了灵魂般就这么躺着任由人摆弄,全身应该很痛,可奈何却仿佛失了痛感,只剩右手腕处一阵灼烧。
奈何微微侧身看向那灼热的地方,一朵青色的曼珠沙华正慢慢的显露出来。奈何勾起唇,露出一抹虚无缥缈的笑:无极,你若是知道我将血色曼珠沙华服下,会不会从地府冲上来打我屁股?无极,我好想念你……
奈何开始夜夜失眠,惊刃****都对她进行一番****,而她却已无知无觉。有时,奈何会想,为何血色曼珠沙华发作的那么慢呢,为何不让她就这样死去,却天不遂人愿,她连晕厥的症状都没有,就这样睁着眼,看日出日落黑暗吞噬交替轮回。那日,奈何看见窗外远远的天边仿佛飞过一群鸽子,自由的姿态,翱翔天际,那通体的雪白却刺激了奈何的眼睛,将奈何的心再次唤醒,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我还有碧落他们啊,还有无悲城的众人!我如何可以这样自私地独自死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就我出去的,一定会的!
久违的泪水顺着奈何的眼角浸入枕畔。奈何坐起身,拖着受伤的右脚,拖着脚下哗然作响的镣铐,缓步走向门外,那锁链的长度刚好够奈何走到门外园子的银杏树边,奈何靠着树,眯起眼,看阳光斑驳地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片温暖。奈何顺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闭上眼,感受这久违的温度。明媚中静静坠跌伸展翅膀的泪水。
千秋万代,消磨不了淡淡的一抹天缘;流年似水,挥之不去的竟是情愫丝丝。
她不放弃,因为,沧桑未老,日月还在……
“洛后?”
奈何转过头,南越公主封阳灵诧异的面孔出现在院门胖。
“你怎么就坐在这里?你宫里的宫人呢?”
奈何平静地看她,以往的嫉妒、厌恶,还有一点点羡慕,现在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她走了,她却留了下来。如果她们之间在竞争,到底谁才是赢家呢?
奈何冲她笑了笑,平静地说:“你知道你将来道路充满风险与寂寞,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封阳灵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她了然笑道:“洛后,我喜欢皇上,所以我才选择这样做。他是英雄男儿,也会是千古帝王,所以我必须足够的强大,才能有资格站在他身旁。”
可不是吗?
“的确,你已经证实了你的能力。”
封阳灵笑着摇头,“这话由你说出来,可真是讽刺。的确,别人看我,身份高贵,风光无限。皇上宠爱你,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让你可以自在的生活在后宫中!”
奈何却不卖她的帐,“坐在后宫等男人宠幸,我可没那么低贱。”
封阳灵脸色唰地发青,“若是嘲笑我,能让你走得轻松一点,那就随你吧。”
“损你得不到任何乐趣,封阳灵。”我恶趣味道,“更何况,即使你杀了我一个,还有千万人。你的苦恼何须我来制造?”
早就该撕破脸了。维持冷漠和客套是教养,可是憋久了也会生癌。做人何苦总同自己过不去。若能选择,当然是宁愿让别人不舒服。
两个女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得笔直,深深对视,火药味逐渐加重。
封阳灵僵硬地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还会有很多女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你不停留,多的是人为他停留。走得潇洒。将来后宫佳丽无数的时候,他会记得你多久?”
奈何淡淡说:“你思维逻辑有问题。我人都走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他记不记得我,关我什么事?”
封阳灵抿紧唇。
奈何说:“我同你人生观,价值观有太大不同,和你交流真困难。”
封阳灵直直盯住奈何,一字一顿道:“洛后,愿赌服输。”
奈何不由觉得好笑,想着便也笑了出来:“我没有同你赌!惊刃不是你我斗争的筹码。你我目的不同,根本就没赌的必要。更何况我落到今天的地步,并不是因为是输了。”
封阳灵讥讽道:“是。你要的是爱情。”
奈何仍旧笑着,“我要的爱情,我已经得到了。而你要的权利与荣华,真的到手了吗?”天下还有那么多贵族女子会奔赴这里,争斗抢夺,旧人退场又有新人登台,永无止息。她今日能得手,又能坚持多久?
封阳灵骄傲地抬着头,说:“你或许不屑,但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骄傲要强的南越公主,钢硬、好胜、过分自信、唯我独尊。这可是你犯下的大错。追求男人,靠的可不是强硬的手腕。
“希望你,”我奈何斟酌着说,“希望你,不后悔。”
封阳灵嫣然一笑,别有深意道:“我也希望你不会后悔。”说着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抛给奈何一个小瓶子,然后凑近奈何的耳边道:“里面是鹤顶红,相信它会帮你解脱的。”
掂着手中的瓶子,奈何也嫣然一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