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姚欣欣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是完全打不起精神,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去工作。她只是推脱说:“昨天晚上陪客户喝多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又不小心感冒生病了,今天完全起不了床,你帮我到人事部补一份病假申请吧!另外,让刘经理继续跟进和邵氏集团合作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找李特助。”自己虽然恨透了关于姓邵的任何一切,但是不能连累公司,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忘记这件事情。
她拼命的安慰和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场梦,等醒来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为什么在梦里她还是这样的肝肠寸断呢?而且还是这样真实的痛。
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一遍一遍催命似的疾呼,她的脑筋已经反应不过来。手机响了要怎么办?它在哪里响?过来许久,她才想起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机械的按下通话键,她还未还得及开口说话,那一端就已经惊呼了起来:“筱雨,你怎么了?怎么这久才接电话?你要吓死我啊!”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说完之后,她突兀的想起一件事,“兰子,你可以帮我去药店买一样药吗?”然后她说出了三个字,只要吃了那个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了。
那端的冷兰怔住了,愣是半天才缓过劲了。欧靖已经走了一个星期多了,为什么要吃药。再说,她直到闵筱雨的思想有多传统,是不会轻易的这样献出自己的。冷兰越想这个事情越觉得很严重,但是电话里面也不方便多说,只应声道:“好,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到你那里。等着我!”
挂掉电话之后,冷兰就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家门,对她老爸说今天不去上班了。等她见到闵筱雨的时候,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种不安的情绪愈发强烈。
但是她没有立即问是怎么回事,而是督促着闵筱雨赶紧吃药。毕竟这个药只有在有效时间内吃才会起作用。等她吃过药之后,再将她扶到床上躺好掖好被子,才开口说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只见闵筱雨未语先泣,然后梨花带雨的阐述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剔骨刀,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来来回回。
冷兰越听越气愤,到最后她激动得要去找他算账,闵筱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拉住。“你在怕什么?这种混蛋就应该受到惩罚,有钱又怎么样?我就不信正义不存在。”
闵筱雨摇摇头:“那样的话,欧靖的公司会蒙受巨大的损失,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家,他能用药害我,就能有更卑鄙的手段对付其他人。再说,我现在也无法再次面对欧靖了,我不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原本已经止住的泪珠,再次控制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冷兰无可奈何的坐在床沿边,看着哭成泪人的闵筱雨,既心疼又生气:“你当你是什么?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还是无私奉献的活雷锋?你就宁愿这样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闵筱雨面对冷兰的质问,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冷兰将手机塞进她的手里:“给欧靖打电话,告诉他你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他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必须要承担。再说,你也是为了他的公司才遭受这般侮辱的。”
闵筱雨随手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无力的笑了,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我认了,只怕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再次平和的面对他了。”
“你这都是些什么话啊?现在都是21世纪了,还有多少人会在乎这些。而且我看得出来,欧靖他只在乎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肉体。你相信我,他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冷兰越说越激动。
“可是我在乎啊!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是不可能忘记的,终究是回不去了。”
冷兰了解她的性格,倔得就像是一头牛似的,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算了,我也不勉强你现在做什么决定。现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身体再说,反正欧靖也还得一个月才会回来,在他回来之前,你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怎么做。”
之后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只有泪珠在两人脸上悄无声息的肆意流淌。而且她们也没有想到,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连最后平静的时间也竟是这样的短暂。
等到闵筱雨正式回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已是新的一周了。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冷兰一下班之后就过来陪她,看着她强颜欢笑,冷兰的心里全然不是滋味。从冷兰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心痛的人,为什么世间所有的不幸都要降临在她这柔弱的双肩上。这世间的不平事太多太多,可是却让人无力抵抗。
也由于这段时间的心绪不宁,闵筱雨听从了冷兰的建议,没有开车去上班,都是打出租车。结果上班第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才刚走出了办公大楼,就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张勇也看见了她出来,走上前彬彬有礼的说道:“闵小姐您好!邵董想见您!”
闵筱雨懒得理他,表面客气内心厌恶的拒绝道:“可我不想见他。不好意思,我还有事。”然后头也不回的绕过张勇快速离开。
就在她经过张勇身边,只听见他微乎其微的说道:“我想,如果我在贵公司门口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然后再一个不小心别人看到的话,对您可能不太好!”他的声音很小,只容他二人能够听清楚。
她怒视着眼前的这个人,表面看似谦和有礼,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和他的主人一样歹毒恶俗,真是一个忠心的狗腿。
可是没办法,饶是如此,她还是被迫的向他们所停的车辆走去。上车之后才知道,原来邵俊文也在车上。
她以为他们的车子会带到去某处,然而却没有,只是沿着她的回家路线在滚滚车流中徐徐前进。这会儿是下班的高峰期,整条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原本不安的心情随着这种拥堵而更加的烦躁。
在车上,她也不说话,目不斜视,两眼无神颇为空洞的看着前排的座椅后背。邵俊文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个人的表演,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车子移动得极其缓慢,而时间更加迟缓,手表上的秒针每走动一格都仿佛过了十分钟那么漫长。耐不住的终究还是邵俊文,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他这样百般讨好一个人的行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拿出一个小巧精美的锦盒递到她的面前,可是她始终视而不见,没有伸手。他无奈,只能打开锦盒,牵起她放在腿上的手,然后慎重的放在她的手心,她这才淡淡的瞄了一眼。里面装的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珠光宝气的首饰,也没有上次那支发簪那样简单大方,而是一只很乖巧简约的发卡,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点缀,只有一朵洁白无瑕的百合花。
她微微有点发怔,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就是一时想不起。说实话,她对于这个发卡一点都不反感,反而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很喜欢的感觉。然而,因为这个是她最憎恨的人送的,所以她摇了摇头:“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也收不起。谢谢邵董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了。”
很难得,他并没有勉强,而是将那个锦盒拿了回来:“没关系,你现在不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收下的。”他顿了顿,从身边的一个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给她:“这个我想你很需要,回去好好看看吧!说不定你会有不一样的决定。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看到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那个号码是专门为你而新办理的号码,我会24小时全天敬候佳音。”
闵筱雨很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份文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有一种预感,必须得接过它,否则,她可能会后悔的。
待她接过文件后,复而,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终于驶到了闵筱雨的小区门口,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下车后还难得的保持了应有的礼节像邵俊文道了谢,之后也不等邵俊文的下文就径直进了小区。
她一踏进家门,就慌里慌张借着玄关处微弱的灯光看着手中的文件。慢慢的,慢慢的,她的手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文件从手中滑落,散了一地。最后,她好像想起什么,胡乱的在这一地的凌乱的文件中找着什么东西。终于找到了,她拿出手,麻木的按下那些数字,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他的心情好似很好:“闵小姐,这么快就打过来了?难道文件上面的东西很难懂吗?”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她不想和他绕圈子,直奔主题,多余我一个字都没有。
“痛快!和明事理的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你离开默华,离开欧靖,我要你嫁给我。这样的话,我保证他会安然无恙。”
她觉得他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随口说道:“想要嫁给你的人多得是,你又何必这样整我?”
“那些人都只能做情人,却不能做妻子。我需要一个教养好、家庭背景好、工作能力也强的人做我的妻子。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达到我标准的人。”
闵筱雨冷笑,“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吧?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没有由我说了算,等你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之后再联系我吧!”他挂掉了电话,不给她再次反驳的机会。
她挂掉手机,顺着门框滑了下来。“乱七八糟的关系”?她和欧靖之间只能是这样了吗?她蹲在门口边哭了,哭得那样的撕心裂肺,一直哭到最后泣不成声,换成了嘶哑的抽泣。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忘记那个可怕的晚上,而且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可是,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尤其是看完这一份文件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痴人说梦。以前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遗忘是人世间最简单的事,也是这人世间最艰难的事。”这一刻,她完全理会到了那种心境,遗忘只是人类刻意给自己制造的伪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