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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试锋芒(1)

一、学徒生活

马歇尔决心献身军旅,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弗吉尼亚军校与西点军校不同,不保证它的毕业生都能自动当上美国陆军军官。因为在北方人的眼里,这里一直保留着邦联军传统,把它的老教官斯通沃尔·杰克逊和邦联军统帅罗伯特·E·李罗伯特·E·李,美国内战中,南部邦联军队的统帅,曾多次率领军队打败联邦政府军。将军作为英雄崇拜,因此,弗吉尼亚军校的毕业生,只有当他们被认为是真正具有更大发展潜力的军人时,才有可能在陆军中谋得一份军官差使。

美西战争结束以后,美国陆军常备军有所扩大。马歇尔把他的名列前茅的成绩告诉了父母亲,催促父亲串联民主党的朋友们为他获得军官委任而积极活动。老马歇尔与弗吉尼亚军校校长进行了联系,校长告诉他,已经向总统麦金莱写信,保荐委任马歇尔为军官,并且提到:“假如小马歇尔任命为陆军军官,将会青云直上,远远超过西点军校的一般毕业生。”听了校长的介绍,老马歇尔信心十足,确信自己的儿子在军校混得不错,便连珠炮似的写信给陆军部和国会议员们,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儿子。但这一切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马歇尔决定自己去首都华盛顿,他找了陆军部,找了国会议员,但同样没有取得进展。最后,只有直接找美国军队的总司今——总统本人了。

没有预约,马歇尔就跨进了白宫大门,来到总统办公室的休息室。但总统副官告诉他,要见总统是不可能的。马歇尔很固执,不见到总统绝不离开,他坐下来耐心等待,他看有10个左右的来访者进去了,每人见总统大约十分钟。最后,当坐在他旁边的来访者带着他的女儿进总统办公室时,马歇尔抓住时机,尾随而进,副官紧蹙眉头,连连摇头。其他人都走了,剩下马歇尔坐在麦金莱总统面前。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年轻人?”总统和蔼地看着马歇尔。

“我希望获得陆军军官的委任。”马歇尔将姓氏、籍贯、在弗吉尼亚军校的成绩和希望做一名军人的勃勃雄心做了汇报,字斟句酌,想尽力给总统留下一个良好而深刻的印象。麦金莱总统未置可否,马歇尔带着失望的情绪与总统告别。

没有记载说马歇尔冒昧造访总统有什么结果,但随即公布的陆军新雇军官分配名额中,马歇尔榜上有名,只要通过一次不怎么严格的考试,任命就可宣布。考试在9月进行,马歇尔顺利过关,且成绩高居榜首。但由于陆军部拖拖拉拉的办事作风,1901年12月31日,即马歇尔年满21岁的那天,才被确定录用。1902年1月4日,华盛顿正式签署命令,任命马歇尔为美国陆军少尉。

与此同时,马歇尔正在同他热恋中的情人商量着婚事。未婚妻莉莉在列克星顿的妇女中,享有美人儿的盛名。她天生丽质,长着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的大眼睛,俊俏的脸蛋,双颊绯红。有人这样描绘她的魅力:“当她向你微笑时,你将无法自持。青年人都视她为天生尤物。”伦纳德·莫斯利:《马歇尔》,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第15页。

莉莉比马歇尔大4岁,有一天晚饭后,马歇尔与一群学员围着校园漫步。星光灿烂,春风和煦。突然,一曲肖邦的小夜曲从身旁一户人家二楼敞开着的窗户里飘出来,回荡在静静的夜空。马歇尔站着聆听,久久不肯挪步。以后他便独自一人散步,每走到这儿都要驻足欣赏一下悠扬的琴声。这一天,音乐停止了,房门大开,一位年轻女士满面春风地问学员是否愿意进屋品茗小坐。马歇尔受宠若惊。其实,女主人观察年轻学员已有相当一段时间了,每当马歇尔在练兵场上操练时,总有一辆由矮种马拉的双轮轻便马车驶过附近的马路。一方面,她要在这群如饥似渴的青年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另一方面,她也在有意观察和挑选自己的意中人。马歇尔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她置众多的崇拜和追随者于不顾,暗暗相中了这位自己尚不知晓的学员上尉。这对年轻人很快打得火热。马歇尔不顾降职乃至开除的危险,时常溜出校门与恋人幽会。他向她求婚,她同意了。他们正准备等他一拿到军官委任状就结婚。

马歇尔同他的兄长斯图尔特之间,老是有些纠缠不清的事情,深深地影响到兄弟之间的情谊。老马歇尔风闻了儿子在弗吉尼亚军校的恋爱谣传,问马歇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子把有关莉莉的事一股脑儿全讲出来了。凑巧的是,莉莉曾经是斯图尔特的追求对象,马歇尔一点也不知道。在军校学习的最后两年,斯图尔特向她大献殷勤,竭诚求爱。但莉莉回绝了他,这对自命不凡的斯图尔特的自尊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自此对她耿耿于怀,现在一向被自己瞧不起的弟弟居然把她弄到了手,嫉妒、愤恨的火焰燃烧着他的心。斯图尔特向弟弟讲了一大通莉莉的坏话,简直不堪入耳,马歇尔气愤至极,决心不再理睬斯图尔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自此以后,他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兄长。

1902年2月11日晚,在列克星顿当年莉莉弹奏迷人的肖邦小夜曲的同一个房间里,马歇尔和莉莉举行了婚礼。新娘穿一身洁白的礼服,仪态万方,光彩照人,而新郎却虽是英俊潇洒,但略显局促和紧张。新娘的哥哥把妹妹交给马歇尔。老马歇尔夫妇出席了婚礼,对儿媳妇甚感满意。斯图尔特也到场祝贺,但脸上没有笑容。马歇尔没有把斯图尔特的恶言恶语告诉莉莉,所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烦意乱,她只觉得自己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之中。出席婚礼的人们,赞赏小夫妻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并深深为他们祝福。

但新婚之夜,莉莉告诉了马歇尔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她说她患有二尖瓣闭锁不全的心脏病。她不能做剧烈的活动,否则会引起血液向心脏瓣口反流,导致心脏衰竭。她不仅不能冒生孩子的风险,履行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而且还得当成半残废人来进行护理。结婚前,马歇尔知道莉莉的身体娇嫩,她的医生不让她参加任何劳累的活动,甚至不让她跳舞。但她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现象。

马歇尔有如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在同美丽的妻子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之际,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残忍了。他本来只有两天婚假,就要开赴营地训练。但上司看他新婚,特别恩加五天假。马歇尔只觉得夜晚特别漫长难熬,他真希望第二天就结束婚假。

但理智和教养又使他很快冷静下来。为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并信守承诺,他承受住了感情上的这次可怕打击。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一个字,也没有改变对莉莉的态度,他们仍然是一片真心。马歇尔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品德和精神,对于开放的、强调个人主义的现代美国人来说,是格格不入的,但惟其如此,才使他显得比一般人高大,受到信赖和尊重。

1902年4月12日,他受命赴菲律宾服役。莉莉在华盛顿同他告别,彼此情意绵绵。随后,她回到列克星顿,陪伴她寡居的母亲。

菲律宾原来是西班牙的殖民地,美西战争中,美国打败了西班牙,并从西班牙手中夺取了菲律宾。菲律宾人民掀起了反抗美国殖民统治的起义。马歇尔赴菲律宾服役时,起义已被镇压下去。但美国继续在菲律宾驻兵,以维护其统治。

从军校走向兵营,是马歇尔生活的一个转折点,对他的能力、勇气、修养和领导艺术都是一种考验。他被指派到民都洛岛首府卡拉潘的一个兵站,负责统领一支五十几号人马的队伍。这里地处荒凉,虽是首府,其实只是一个住着几千居民的古老乡镇,与外界联系很少。他带的那些士兵,属于美国陆军中最粗野无礼和桀骜不驯的人,有些在队伍里混了多年,见过世面,对军校里刚毕业来的长官,根本不怎么放在眼里。拿下级军官开玩笑,也是家常便饭。马歇尔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甚至还有些腼腆。士兵们把新来的少尉当作“早点”,并断定马歇尔是最有味的一道菜。

但马歇尔自有神机妙法对付他们。

民都洛岛,森林密布,河港纵横,时有鳄鱼出没。当马歇尔第一次带领他们去执行丛林巡逻任务趟过一条小溪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鳄鱼!”队伍就跌跌撞撞争相朝着对岸跑去,士兵们在夺路逃命时,竟把他们的长官踩倒在泥里。马歇尔从泥水里站了起来,爬上岸,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士兵们都开怀大笑。马歇尔倒是很冷静,知道高声大叫发一通脾气,并不能树立自己的威信,但放任他们这样下去,那部队的纪律以后怎能维持?他需要恰到好处地处理好这个问题,于是他下令士兵集合,枪上肩,齐步走,成一路纵队趟过了小溪流,自己走在队伍前列。刚上岸,又一声口令,向后转,齐步走,再次横过这条小溪流。他叫士兵立定,检查了他们的枪支,纠正了个别不规范的动作,然后命令解散,原地休息。从此以后,士兵们再也不敢捉弄他们新来的少尉了,他赢得了他们的认可和应有的尊重,大家都承认,马歇尔经常关心自己的部下和士兵,但要求也非常严格,士兵们都毫无怨言,因为他要求他们做到的,自己必定先做到,并且一视同仁。

马歇尔来到菲律宾时,正碰上霍乱流行,当地居民大量死亡,严重威胁到兵营的生存。马歇尔采取严格的管理措施,加强饮食监督,任何人不得喝未经烧开的水,所有食品必须烤透,结果整个兵营没有一个人因霍乱病倒。

随着7月4日的到来,兵营准备一次田径运动会来纪念美国国庆日,结果只有两人自愿参加,马歇尔把原准备奖励4个人的奖品分给两人,颇为丰厚。以后再也也没有人不参加这种业余体育活动了。

马歇尔第一次在菲律宾服役,时间比较短暂,但各方面的表现都堪称优秀。不仅士兵们尊重他,爱戴他,而且得到上司的赞赏。一次,他同一位经验丰富的上尉,讨论战争中士兵非人道的滥杀行为,马歇尔指出:军队一旦投入战争,每个战斗员胸中就有一种兽性要发作,竭力摆脱伦理和道德的束缚。因此,作为一名优秀军官就必须知道如何及时控制住这种兽性。马歇尔的高论,令上尉赞叹不已。他说:这样一个年轻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令人惊讶。当时美国陆军中能够这样想问题的人很少,他说马歇尔是他见过的最有自我控制能力的青年军官,他的成熟和远见卓识,使他们这些上级军官倒像一个孩子。伦纳德·莫斯利:《马歇尔》,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第23页。

1903年11月,马歇尔回到美国,这时他已是一位老练和阅历较深的年轻人,连他自己对23岁就拥有那么多的见识而感到惊讶。他在旧金山一上岸就接到通知,要他到俄克拉何马州的里诺堡任职。他希望莉莉能够随他前往。但他来到列克星顿休假时,他岳母告诉他,莉莉的身体状况一点也没有好转,实际上是暗示他莉莉不能随他到里诺堡去生活。莉莉与别后一年多的丈夫相聚,内心无比喜悦。希望陪伴在丈夫身边,但身体就是不争气。这使她内心感到烦躁和不安。总觉得欠了丈夫一点什么。马歇尔一如既往地爱着妻子,并且安慰她,只要安心休养,积极治疗,病情说不定就会好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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