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小婷拉着艾宝离席而去，会议室里面的人有点发愣周大福将打火机在手掌中翻了一个跟头，眼睛盯到了程功的脸上，历声说道：“我说你也别愣着了！赶紧的，跟着你师傅杜飞，去查那个李凤梅的社会关系呀！”程功：“瞧见没有，这回，咱们周队可是让方小婷给指挥了！”周大福突然一回头，指着程功骂了一句：“你小屁屁孩儿瞎说什么呢？我周大福是受案子的指挥！”
杜飞与程功开着汽车，依次来到派出所、街道居委会、会计师事务所、大学，与不同的人员交谈着，直到晚上。程功迟疑地问道：“飞哥，下一站去哪？”杜飞略加思索：“饭馆。”程功：“饭馆？那李家咱还去不去了？”杜飞：“去呀？”程功：“那还吃什么饭呀？一口气把活干完不就得了吗？”杜飞：“噢，你不吃饭，也不让人家李家父母吃了？”程功：“飞哥的意思是？”杜飞：“你小屁屁孩儿也不想想，这李凤梅扑咚一下子躺地上没了！李家父母今天还开得了火吗？”
饭馆， 晚上。饭馆的服务员提着一摞盒饭走过来：“两位，你们打包的饭菜好了！”
李凤梅的家里，李父的两只眼睛，因过度痛苦显得有些呆滞。
李母完全一副泣不成声的模样。
身穿警服的程功和杜飞提着饭盒站在房间里面，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杜飞终于开口了：“两位老人家，我们是公安局的，听说你们对李凤梅的死亡原因有些看法，我们特意来了解一下情况！”李母看了看杜飞与程功，顿时嚎淘大哭起来：“啊……你们可得给我们家阿梅做主啊！我们家阿梅死得冤哪！上医院看了个脚气，楞说是什么脑猝死！冤哪！实在是冤哪……”杜飞：“大伯、大娘，人已经不在了，请二老节哀吧，咱们慢慢说！”程功赶紧走到李母的身边，打开饭盒，对李母说道：“大娘，您一天没吃饭了吧，来，先吃几口！”李母推开饭盒，痛心疾首地说道：“一个脚气，怎么会就闹了个脑猝死呢？”程功问道：“她脚气是什么时候得的？严重吗？”李父：“刚上大学的时候得的，也没多严重啊！以前，谁都没有当回事，就最这个月，她每个星期四都往医院跑。”程功：“李凤梅她有男朋友吗？”闻言，李家父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李父低下头说：“没有吧，最近……不太好说……没有……”程功一脸郑重：“到底有没有？这可能很重要！”李母推了一把李父说道：“都到这份上了，实话实说吧！”李父说道：“有个叫何辛辛的男孩儿，和我们家凤梅同岁，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大的，可这孩子长大了以后不学好，偷人家东西！也没考上大学，就在社会上混！我们家凤梅不懂事，仍然和他来往……”李母插话：“哎，有时候……有时候……挺晚……挺晚才回家……我和她爸怎么拦、怎么劝，不顶用……”李父：“有一次，辛辛那个坏孩子，偷了凤梅挎包里面的两万块钱……”李母：“那是公款！”李父：“这一回，凤梅真跟他急了！电话里兜头把他臭骂了一顿，说是两万块钱不要了，买个明白……”程功：“那后来呢？”李母：“后来，那小子没敢再露面……”李父：“差不多年之后吧，辛辛那小子又回来了，穿得花里胡哨的，掏出四万块钱，说是本息一块还。”李母：“他还是往死缠着凤梅，说是还要跟凤梅好！”李父：“凤梅当着我们的面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告诉他说自己有对象了……”李母：“那孩子跳着脚嚷嚷，说早晚把你活埋了……”程功听了一愣，冲动地问道：“那您说这个何辛辛会不会真和李凤梅过不去呀？”李母一愣说道：“不会吧，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孩子！不过，上午，听说凤梅去了医院，他也风风火火地叫了辆出租车追过去了……”杜飞：“何辛辛是干什么的？ ”李父：“他那肯好好干点什么呀？正而八经的，也就是在药店里当了两年售货员……”一直认真听他们对话的杜飞想了想说：“让我们看看李凤梅的房间吧！”
李凤梅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程功站在中间，迅速地戴上了白手套，用警惕的目光仔细地环顾了四周之后，他弯下腰看了一看床下，又抽开了桌子的抽屉，抽屉里面有几瓶药，他又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叠杂志，程功随手翻了一翻，一本杂志中夹着半张报纸，报纸下方，亿万富翁真诚征婚的广告赫然可见，程功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
警车在街灯下飞驰，车内，杜飞黑着脸在开车，副驾驶座上，程功仔细地看着那张登着亿万富翁真诚征婚的广告报纸。杜飞：“你在想什么？”程功：“李凤梅百分之百参加了这个亿万富翁的征婚！”杜飞突然一咬牙，厉声地对程功说道：“打电话！李凤梅是他杀，在家的都别走！走了的叫回来！”程功立即拨号，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周队，李凤梅是他杀，在家的都别走！走了的叫回来！”
刑警支队大案队办公室，周大福看着手里的电话听筒，苦笑了一下说道：“嘿，又来了一个给我下命令的！”放下听筒，周大福顺手掏出打火机，啪地一下子打着了火，随即，向暗中偷笑的警员大喝了一声：“傻笑什么？叫人！”
午夜，周大福、方小婷、艾宝、杜飞、程功、卓雅莉等几个人围坐在会议桌旁，周大福一边玩弄着打火机，一边反复地看着李凤梅的照片：“就凭着她父母含糊不清的几句话和一个征婚启事，你们就敢断定李凤梅是他杀？”程功：“何辛辛系不良青年，他与李凤梅恋爱不成产生了严重冲突，李凤梅参加征婚，何辛辛有杀人动机，他在药店干过，对药品熟悉，有作案能力，李凤梅死亡的当天，他离开了本市，离开的原因不明确。”周大福：“对何辛辛立案侦查，向他可能去的地方发协查通知，先把人弄住再说。杜飞，你的意见呢？”杜飞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李家父母说，李凤梅到医院是去治脚气的！我们问过，她的脚气是上大学时候得的，几年了从来没有当回事儿。可是，这一个来月，她每个星期四都往医院跑。这是为什么？我的判断是，李凤梅不但参与了征婚，而且，很可能已经和那个亿万富翁碰出火来了，她是害怕一个脚气把征婚的事情给弄黄了，才抓紧时间紧着治的！”周大福：“我听不太懂杜飞在说什么！就算是李凤梅参与了征婚，就算是李凤梅和那个亿万富翁碰出火了，就算是李凤梅为了那个亿万富翁去治脚气，怎么了？为什么，这就非得是他杀呢？”
方小婷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一指周大福，大声地说道：“你别忘了！今天下午，我和艾宝还从医院的那个女厕所里捡回来一个白色的纱布块！”周大福也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对着方小婷说道：“我没忘！你也用不着跟我喊！你连续三次查女厕所，你也连续三次在纸篓里，看到了那个纱布块，为什么第四次才带回来呀？因为你也觉得医院里面有几块纱布太正常了！”方小婷依然站着，带着一脸的无明之火：“我现在觉得那块纱布不正常了！不行吗？”周大福：“我们的法医卓雅莉已经反复检验了，她已经明确地告诉我们，那块纱布上没有任何的有毒物质！”方小婷：“可是，卓雅莉也说了，那块纱布上含有他们尚不了解的某种物质！”周大福提高了声音：“那也许就是某种药！”方小婷一步不让：“什么药？哪种药？你一个大案队的队长，敢不敢用‘也许”和‘某种’这四个字，把李凤梅这个案子停了？”周大福慢慢地坐下来，尽可能和气地对方小婷说道：“小婷啊，坐下来，坐下来，坐下来咱们慢慢说！”
方小婷：“我的意见表达完了！大家说吧！”卓雅莉：“我们使用了我们的设备允许使用的一切方法，对那块纱布进行了检验，我们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一种对人体有伤害的物质，我们也确实在纱布上检验出了一种化学品，我们不认识它，我们只能说，这种化学品对人体无害，但它不在常规药品的列表中，作为法医，我只能根据科学的检验结果，来表达我的意见。如果刑侦部门认为有必要，可以向专业和权威的检验机构求援。”杜飞又点燃了一支香烟，他先抽了几口，然后表面很平静地说道：“要求立案侦查的电话，是我让程功打的！我们根据对李凤梅的辖区派出所、街道居委会、她工作的会计师事务所调查的结果，对李凤梅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前卫、时尚、大胆、坦白、守法，晚上，进了李凤梅的家，看到李凤梅的遗像，我和程功都感觉到这个女孩具有惊人的美丽。一个刑警的直觉告诉我，李凤梅自杀的可能性为零，可硬说她是脚气引发脑猝死，我反正不信！所以，这要真得不是一个案子，也就算了，只要是个案子，就是大案！”
周大福坐在椅子上，反复地看着李凤梅的照片，半晌之后，终于说道：“你们的意思是两个层次，第一，何辛辛有重大作案嫌疑，所以，此人先要到位。第二，李凤梅参与了那个亿万富翁的征婚，并且，给什么人带来了麻烦，李凤梅上医院，被人盯住了，李凤梅去厕所，有人事先已经在里面或者当时跟了进去，然后，李凤梅就死了？”方小婷、艾宝、杜飞、程功同时应声答道。方小婷等：“对！”周大福将打火机放进口袋，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地说道：“那好！以方小婷为组长，成立李凤梅专案组，在设法拘传何辛辛的同时，正面接触那个亿万富翁，卓雅莉上省厅查纱布，要是省厅查不明白，你就上公安部！”
某县城，白天。杜飞、程功和当地两名便衣警察，守候在一个居民区路口。何辛辛慢慢腾腾地走过来。杜飞等人一拥而上。何辛辛反应极快，翻越栏杆狂奔而逃。杜飞等人追踪不舍……
审讯室里，杜飞一拍桌子，厉声对何辛辛说道：“老实说，你上中心医院干什么去了？”何辛辛：“我没去中心医院呀！绝对没去！”程功：“没去？没去你跑什么？”何辛辛：“嘿，您这话问得怪，没去就不能跑了？我知道你们干什么的呀？”杜飞：“李凤梅你认识不认识？”何辛辛：“认识呀！铁妹！噢，对了，那天她去中心医院了！她去了！我没去！”杜飞又一拍桌子：“李凤梅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何辛辛的脸上显露出震惊与悲哀，他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却被手铐制约住了，很快，泪水涌出眼眶。杜飞与程功相视一愣。何辛辛：“李凤梅死了？”杜飞：“是的，我们怀疑是谋杀！”何辛辛的泪如雨下，半晌之后，他才说道：“好吧，我说，那天，我是去了中心医院。我是想借这个机会和凤梅好好谈谈……”程功：“那你和李凤梅都谈什么了？”何辛辛：“我根本没见到凤梅！找她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的带一个老头办住院手续，脚底下放了一个包，我就拎走了，出去一看，两万多块，我觉得这事不小，就走了……”
大案队办公室，周大福、杜飞、方小婷等人坐在会议桌旁，神色凝重。杜飞：“我们调查了，何辛辛就是一个小偷，已经转治安大队处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走了弯路。”周大福：“哎，干我们这种工作的，有几个人能一帆风顺？方小婷：“如果我们坚持李凤梅是他杀，那就只能从亿万富翁征婚这件事情上找答案了。反正我坚持是他杀！”程功：“哎，我们暗中监视一下这个亿万富翁怎么样？”艾宝：“不怎么样！好好的，你监视人家干什么？能监视出什么来？”方小婷：“可我们至少得跟他谈谈……”周大福：“谈谈……谈谈……谈谈他为什么要征婚？他干吗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身边就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女人？”杜飞：“嗯，这好像是个问题！”艾宝：“我去一趟报社！我一个同学刚好在广告部……”
报社，艾宝与广告部的女同学交谈。
周大福办公室内，艾宝一头闯了进来：“周队，那个百万富翁征婚的事情，我搞清楚了！”周大福：“快说说，什么情况？”艾宝：“他叫陈兵，以前很有优越感，觉得自己人品、学识、事业都算可以了！去年，他们集团下属一个公司，来了一个女经理，大方、文静、美而不艳，这个陈兵真心诚意追她！没想到，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人家始终不答应！还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陈兵气死，她说：一个亿万富翁可以找到无数的女人，但肯定找不到爱人，因为，你所有的优点都被钱淹没了！一怒之下，他才弄了个《征婚启事》，想看看我还是不是人自己到底还是钱？”周大福：“那你有没有打听一下，他到底是钱还是人呢？”艾宝：“从现在了解的情况看，他是钱大于人。”周大福沉思了半天，终于说道。周大福：“看来，小婷说得对，真是得跟这个人谈谈……”
嘉兴企业大厦，顶楼办公室，陈兵与方小婷、程功面对面地凭窗而坐，方小婷与程功身上穿着整洁的警服，巨大的落地窗外，车似蜗牛，行人如蚁。方小婷：“你就是陈兵先生吧？”陈兵的表情显得有些傲慢。陈兵：“是，我是陈兵！”方小婷：“我们想请问一下，李凤梅，你认识吗？”陈兵：“当然认识！”程功很沉不住气地看了方小婷一眼，方小婷没有理睬程功，而是继续向陈兵问道：“你们是不是通过征婚启事认识的？”陈兵：“是啊，怎么了？”方小婷看着陈兵的眼睛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