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要怎么样?”
雪夜轻轻一笑:“输了,你可能永远都看不见我。”
“不要!”
赵予容颤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游戏?快回来,别退了!”
雪夜摇摇头:“你们没有反对的权力。现在我开始说游戏规则,我问你三个问题,师雅,你撒一句谎,我就退一步。”
师雅彩妆下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她颤抖着看他:“问……问什么?”
他不答,笑意依然:“记着,说一句谎,我就退一步。”
他的后面只剩下三四步距离,步子大一点,三句话就够他从天台上掉下去。谁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都是满身冷汗,竭尽全力劝他,而他岿然不动。
紫屿呆呆站在那里,泪水早将脸打得湿透,她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这么多人的劝说都没用,她还能做什么,她心里想的是如果他跳下去了,她也要跟着跳。
师雅拼命保持镇定,盯着他:“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当然。”她毫不犹豫。
雪夜退了一步,笑道:“你撒谎。”
“不!”师雅看着他的脚底,额上的汗沿着脸颊流下。“你凭什么说我撒谎?这不公平!你没有任何证据!”
雪夜笑:“我说你撒谎,就是撒谎。第二个,我出车祸还没清醒那天,有人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那个人,是你吗?”
她不敢再随意回答,盯着他的目光,想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说:“是我。”
雪夜点点头:“你还在撒谎。”口角含笑,又退了一步。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就这么主观武断地一直说我撒谎,你想要怎样逼我?”师雅爆发似地哭出来。
雪夜笑意更深:“你急什么,还有一个问题呢,继续。小贝的爸爸是谁?”
师雅的脸色白得连彩妆都掩盖不住了,她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颤动。
这个问题连紫屿都觉得奇怪了,她看看师雅,又看看雪夜,她想他不会随便问这样的问题的。
“说。”雪夜咄咄逼人。
师雅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不说,和撒谎一样,我还是会退。”他抬脚。
“说啊师雅,你说啊!小贝的爸爸当然是雪夜,你怎么不说话?”紫屿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她忍无可忍地抓着师雅的手臂一阵摇晃。
“是。”师雅开口,神情呆滞。
雪夜轻笑:“苏师雅,我只想看看你心里对我还有没半点感情,结果,我很失败。”他居然又退了一步!
已经退无可退,他到了天台最边缘,甚至足跟已经在天台外。
有人尖叫,有人哭,还有人拼命捂住嘴,生怕声音大了把他吓得掉下去。
紫屿苍白着脸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问的这些问题,师雅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你就否定掉了?”
雪夜看着她:“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紫屿摇摇头,泪水源源不断。然后她轻轻地说:“求你,回来好吗?”
“回来?回来干什么?跟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结婚?你知道她自私到为了维护自己连一句真话都不肯说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回来,雪夜!”紫屿一直摇头,一直流泪,然后在原地跪下来。“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劝你,可是我求你,好不好?”
他看着她,良久才说:“好,我给你机会,也跟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我不要,我不要玩什么该死的游戏!”她恐惧地摇头,生怕他又想出什么花样来。
“一样的游戏,你说一句谎,我就退一步。”
“你是不是想要我死!”她哭着叫。他已经不能再退一步,只要她说一句谎,或者他认为的谎话,他就会掉下去。
“当然不会,我只想听真话。紫屿,抬头看我。”
她慢慢抬起脸,要不停地擦眼泪才能看清他的脸。
“第一个问题,你爱杨溢吗?”
他疯了,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呆呆看着他。
“记着,我要听真话,而且我保证我知道真相,如果你撒谎的话——”他又回头看一眼。
“不!”她尖叫了一声,生怕他动作幅度太大就掉了下去。
他笑着,看她的脸。他的笑容如此温柔璀璨,温柔到让她心碎,璀璨到令她失控。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去看杨溢的脸,然后轻轻摇头。
“第二个问题,我出车祸那天,是你送我去医院,在我耳边说了那些话,对吗?”
她怔怔看着他,然后点头。原来,他不知道是她送他去医院的。
“那时候,我完全忘记了出车祸当时的事,直到昨晚,我拼命地回忆,才想起来。原来,我出车祸,是因为喝醉酒接了你一个电话。”他轻轻地叹气,脸上的表情是幽柔而留恋的意味。她说她想他,那么简单一句话,就让他呆呆地站在大街上完全不顾飞驰而来的车辆,她随便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连命都不要,她自己却不知道。
“好,第三个问题,其实答案很清楚,但是我要你说出来,就在这里。你——爱谁?”
她不说话。
时光好像完全停止,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这样的问题如果说出答案来,会有怎样的结局,她想都不敢想。她已经不去看杨溢的脸色了,可是她不想再伤害他。
“三、二……”
“我爱你。”她木然地说。如果他的目的是希望她抬不起头来做人,希望她去伤害杨溢,那他成功地做到了。可是无论如何,只要能把他从天台边拉回来,她觉得自己就算去死也可以。
她知道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可她不敢去看任何人。
雪夜慢慢从天台边走过来,一步,一步。
“紫屿。”
“我恨你,虞雪夜!”她突然崩溃般地喊出了一句。
他脸上的笑容竟然如此纯净,如此璀璨,原本就漂亮得让人疯狂的那张脸,带着如此和谐优美的笑意,初恋悸动的眼神,那是她从来都无法抵御的温柔陷阱。可是他怎能看着她如此痛苦而无动于衷?她早知他是铁石心肠,可是也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折磨她。
“可是,我爱你。”他轻柔地说,有无可置疑的坚定。向她伸出手。
她的眼越睁越大,然后定格在他脸上。
“你疯了,是不是?你今天跑到天台上来玩自杀,就是为了要耍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他摇头。
“那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来戏弄我!”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从我说要相信你的那一天开始,就算你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我都会相信!可是你对我说了什么?你说我让你扫兴,你说你爱师雅,你还说了很多很多伤害我的话!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他叹了口气:“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楚紫屿,你这个超级笨蛋。”
“我只知道你总是反复无常!”
“吴冕说你是个三白,真是一点都不假。”
“什么三白?”她有点迷惑。
“爱情白痴,社交白痴,经济白痴。”
期间吴冕插嘴大叫:“你怎么能出卖我,把这种话都说出来!”
“我……”她又伤心又愤怒,“我当然是白痴,谁被你这么玩都会变成白痴的!”
“我是撒过谎,是骗过你,可是我骗得过你的耳朵,难道也能骗得过你的心吗?”他指着她身后,“你问他们,有谁不知道我爱你?吴冕,蔡航,妈妈,还有——你最好的朋友苏师雅。”
吴冕咂嘴:“我早提醒过你N次,你就这么白我也没办法。”
蔡航:“我很明确地告诉过你答案,可你就是不信。”
赵予容看着她,点点头。
紫屿的目光转向师雅,她希望从好朋友的嘴里听到什么,可是师雅看她的眼里只有恨意,无边无际的恨意,看得她打了个寒战。
“你不用问她,她知道得比别人都早,可就是她隐瞒了你。我生日那天晚上,打电话给你,她接到了却不告诉你,第二天我去找你,她说你和杨溢在一起凌晨才回寝室。所以我才会说了那些伤害你的话,这些,你都要拜你的好朋友所赐。
我住院的时候,她隐瞒了你送我去医院的事,并把你说的那些话背给我听,告诉我是她说的。这些都算了,如果她真的是爱我,想要嫁给我,那么今天我也就不会走这一步。她趁我喝醉的时候脱了衣服睡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们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个孩子肯定不是我的,护士小姐说两个O型血的人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来。昨天我打电话叫人查她的血型,已经证实了她是RH阳性O型血,而我是RH阴性O型血,无论如何,小贝不应该是A型,但他就是。而且,小贝出生的时候医生认为他根本就不像个早产儿,各方面都发育得很完善,换言之,在我喝醉那次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我想她自己知道。
现在,你还敢说我说的话毫无证据吗?苏师雅?或者你还需要证人?但是那个人我不会叫他来的,因为你已经伤害他太深,我不想那个一直努力维护你的人看见你今天的模样,我想你知道他是谁。”
师雅不动,也不说话。
雪夜叹气:“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理由可以让你放弃一个爱你的人,如果虞家的财产真的让你这么动心,那么你今天确实失望了。虞氏将来的掌权人是杨溢,如果你这么爱钱,那赶紧向他投怀送抱去吧,或者还来得及。”
师雅的目光转向他,下唇被咬得发白。
“你说的都是真的?”紫屿全身无力,坐倒在自己双腿上,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在师雅房间的垃圾袋里发现过一样有着深红色液体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很像传说中的验孕棒。如果那个时候就有了,和师雅怀上小贝的日期的确对不上号。
“紫屿。”他的手依然伸向她,但她不动。
他有点咬牙切齿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跳下去很失望?”
“我……”
“过来!”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他极度崩溃,两步走上前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往楼梯走。
“放开我,放开我!”她终于想起来要挣扎,拼命在他怀里动。
“你再动我抱着你跳下去!”
她依然动个不停,然后哭。
他毫无办法,只能手上用力,终于让她挣扎不起来。后面一大群人跟着他们,每个人都在震惊中走得像牵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