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过后,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这里是海滨城市,天气没有那么快热起来。
部队的人还是照“老规矩”换了夏装,连地方上的人,有的心急的,也提前换了夏装,尤其是年轻姑娘,更是早早的把盛夏才穿地短裾都穿出来了!
真的是宁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那是高二上学期的某一天,这天杨天啸很高兴。
不止杨天啸高兴,家里所有人都很开心。
因为杨天啸看了很多年的黒白电视终于换了。
杨孝银半认真半无奈的笑道:“老大和老二非拉着我去买彩电,下车了还盯着我,生怕我溜了。”
杨天啸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反应,他并不关心这个,只要有彩电看,管他谁买的!
按照父亲所说,经过好像是这样的:杨天龙和杨天林“陪着”父亲坐车到了商场。下车后,兄弟俩一左一右“夹着”父亲到了商场,兄弟俩就像最“忠心”也最“称职”的特工,从一开始,两兄弟就没离开过父亲半步,甚至父亲笑中有痛,痛中含笑的拿出钱来买电视时,两兄弟依然紧盯着父亲。
回到家,父亲讲了这段“不光彩”的经历,虽然父亲有点无奈似的讲述,但杨天啸看到父亲的脸色却是开心的,兴奋地,甚至没有一点儿受委曲的意思!
父亲是带着满面的笑容讲的!
科技的确很厉害,彩电看起来就是比黒白爽多了。
看黒白电视就像光吃饭,没有菜一样,或者炒菜时没有加盐和其它调料,吃起来真是淡而无味,嘴里简直能淡出个鸟来!
晚上,杨天啸吃完饭,走到母亲的卧室。
柳善花还没有吃完饭,杨孝银在旁边陪着老婆吃饭。
杨孝银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若仔细看去,你就能发现他的眉目间隐藏的深深的忧惧。
自从柳善花出事以来,杨孝银的脸上就经常透露出这种表情。
杨孝银在担忧什么?
他又在恐惧什么?
杨天啸看着母亲吃饭,柳善花吃得太慢,杨天啸希望母亲能快点吃完,这样他们父子四人就可以打麻将了。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杨天啸一家以前打扑克,现在则换成麻将了。
从手感上说,还是麻将摸起来过瘾,而且打麻将还可以赢钱,钱虽然不多,但对人刺激性可不小。
好容易母亲吃完饭,杨天啸帮着把碗筷收到厨房。
杨孝银把老婆抱到床上,杨孝银虽然还“年轻”,可就这么抱一下,也累得直喘气。
杨孝银在床边坐了几分钟,然后起来把沙发上的褥子等物收好。
这时杨天龙过来瞅了一下,发现东西都收拾好了,于是把厨房的大圆桌子搬过来,在桌子上垫一层厚布,然后把麻将倒在桌上,这时杨天林也坐好了。
四个人开始摸风,东南西北风,摸哪个就坐哪。
分清位置后,父子四个人开始打麻将。
杨天啸是初学,所以点炮最多的就是杨天啸,不过杨天啸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所以输光了就欠着,啥时还完为止。
打了一会儿,杨天啸去上厕所,这时杨天龙走到杨天啸身边,小声道:“这是五十元钱,待会打排时看我的手势,我打什么手势你就出什么牌。”
杨天啸爽快的答应了,五十元钱就把杨天啸给收买了。
打了两把,杨天林去上厕所,杨天啸也过去上厕所。
杨天林看见杨天啸过来,给小弟五十元钱,让他等会打牌时,看他的暗号再出牌。
杨天啸的表情有点为难,可还是收下了,毕竟他和二哥的关系要好一点儿,而且二哥从来没有打过他。
父子四个人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打到大半夜,最后因为太晚了,只好暂时先收场。
杨天啸虽然也有点困,不过牌瘾还没过足,好想再玩几把,可惜那三个“股东”都不同意,杨天啸这个小“股东”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是星期一,杨天啸背着书包去上学。
绿色的军用小挎包斜背在身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缩着肩膀,像个二流子一样走着。
走到邓欢家楼下,刚好邓欢也去上学,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邓欢边走边问杨天啸:“哎,你礼拜天玩地好吗?”
杨天啸笑笑道:“挺好的,昨天打麻将玩到半夜,真过瘾!”
邓欢有点羡慕的道:“是吗?那你赢了不少钱吧”
杨天啸叹了口气,揺揺头道:“赢啥钱,我打的不好,老是点炮!”
“哈哈哈!”邓欢听了一阵大笑。
到了教室门口,杨天啸走进去,看到坐在一排的女生——鲁铁君!
鲁铁君长地挺端正,脸蛋白嫩,笑起来很迷人。
鲁铁君看见杨天啸走进来,笑了笑。
杨天啸却有点不知所措,皮笑肉不笑的算是回个“礼”。
杨天啸是在初三学期分班时认识鲁铁君的。
那时鲁铁君是团支部书记,本来杨天啸可以在初三上半学期入团的,可是鲁铁君不知为何没让杨天啸入团,直到初三下半学期杨天啸才入了团。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鲁铁君看见杨天啸时总是流露出一种特别的难以理解的好感。
下课了,李坤上完厕所回来,经过鲁铁君桌子时,鲁铁君忽然对李坤道:“李坤,你以后不要欺负杨天啸好不好?”
李坤听了,开始愣了一下,然后火了:“谁欺负他了?我欺负他关你什么事?”
说完,似乎怒气未消,又用力的踢了鲁铁君的桌子几脚。
整个过程杨天啸都看地一清二楚,包括鲁铁君为他“打抱不平”说的话,以及李坤狠狠的踢鲁铁君桌子的几脚。
那几脚却像是踢在杨天啸的桌子上,杨天啸的心里很愤怒,简直“义愤填膺”,心里很想上去狠狠的踢李坤几脚。
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杨天啸刚有了这个念头时,心里立刻变地空空的,他很想冲上去,可是浑身无力,整个身子似乎突然麻木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杨天啸知道自己犹豫了一下,犹豫源于怯弱胆小。
在那一刻,杨天啸知道自己不够勇敢,虽然他心里有冲上去“保护”鲁铁君的念头,可是因为自己的胆小,最终还是没有冲上去!
杨天啸在心里责骂自己,他也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软弱,如此无能!
杨天啸的心里忽然响起郑智化唱过的一首歌:我这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男人,没有你想像中坚强;
我这样的男人,在人世间飘荡。
如果你宽容的胸膛,是我停泊的海港,让我在梦和现实之间,找到依靠的地方……”
杨天啸的心里唱着唱着,脸上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有一天中午,杨天啸走到学校门口,看到有几个人围在门口。
杨天啸走近一看,发现在靠近门口一边站着历史老师。
历史老师,男,四十岁左右,穿着休闲西装,黒皮鞋,个子中等,微胖,全身一付中年之后的“福相”。
在历史老师的前面,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呈半月形包围着他。
其中在老师正对面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学生,这个学生不知是否还在上学,也许他已经不念了,可能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在什么时候某件事情上得罪了他,这次是来“找荐”的。
这个个子不高的学生仇视着历史老师,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杨天啸听不清,也听不懂。
而历史老师则极力解释着。
本来历史老师比这个男学生高,也比他壮很多,本不该畏惧他,可能是这个男生有很多帮手,也可能是老师信奉儒家思想,不愿以暴力对人。
从气势上看,这个个子不高的男生气势汹汹,两眼凶光毕露!
而历史老师则明显处于下峰,无论瘦男生如何责问他,他都没有发火,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也很生气。
杨天啸认识这个历史老师,因为他曾经给杨天啸上过历史课。
杨天啸很想上去帮老师,可惜他帮人的念头刚生起,心立刻变的空空的,虚虚的,可是心又似乎沉重的很,全身却感觉轻飘飘的,浑不着力。
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怪病,而且困扰了他大半生,也“缠绕折磨”了他大半生!
为什么杨天啸每次想帮人或者想反抗他人的“压迫”时,这种怪病就会立即发作,而且他帮人意识超强,反抗的意识越浓,这个怪病就会发作的越厉害!
杨天啸心情沉重的走进教室。
教物理课的年轻女老师进来了,女老师无意中望了杨天啸一眼。
杨天啸感受到老师的目光,杨天啸忽然有种想法,女老师可能已经知道了杨天啸刚刚发生的丑事,杨天啸的心情更加的内疚和歉疚!
杨天啸知道自己真的太软弱太胆小,他应该帮助那位历史老师的,可是他没有做到,他也无法做到!
“我这样的男人,没有你想像中坚强,我这样的男人,在人世间飘荡,如果你宽容的胸膛是我停泊的海港,让我在梦和现实之间,找到依靠的地方……”
杨天啸忧伤而寂寞的心里又回响起这首郑智化唱过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