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善花头部着地,脑内有淤血,病情严重,被送往县城的部队专属医院——213医院,在213医院,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人的性命终于保住了,可惜也可恨的是,那个该死的医生,不知道他的祖先是不是兽医出身?这个应该被捅一千刀,不,应该被捅一万刀的家伙,居然把柳善花脑内的一根运动神经“不小心”、“砰”断了,造成柳善花的左半边身子完全瘫痪,换句话说,柳善花的左手和左腿完全失灵,不听使唤。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里,照在柳善花那张灰黄的充满病容的脸,就在几天前,这张脸还是白白的有点娇嫩的样子,可现在,看这张脸,让人感觉柳善花好像忽然间老了几十岁似的!
柳善花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双眼又红又肿,偶尔睁下眼,那暗淡无神的目光,让人感觉她是那么的无依无助又无奈!
杨孝银站在窗前,那柔和的阳光照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他的眼神也是暗淡无光的!
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了,很快又出去了,似乎她也忍不住这屋里的哀伤情绪!
柳善花头部着地,脑内有淤血,病情严重,被送往县城的部队专属医院——213医院,在213医院,经过两天两夜的抢救,人的性命终于保住了,可惜也可恨的是,那个该死的医生,不知道他的祖先是不是兽医出身?这个应该被捅一千刀,不,应该被捅一万刀的家伙,居然把柳善花脑内的一根运动神经“不小心”“碰”断了,造成柳善花的左半边身子完全瘫痪,换句话说,柳善花的左手和左腿完全失灵,不听使唤。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里,照在柳善花那张灰黄的充满病容的脸,就在几天前,这张脸还是白白的有点娇嫩的样子,可现在,看这张脸,让人感觉柳善花好像忽然间老了几十岁似的!
柳善花躺在病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双眼又红又肿,偶尔睁下眼,那暗淡无神的目光,让人感觉她是那么的无依无助又无奈!
杨孝银站在窗前,那柔和的阳光照在他愁容满面的脸上,他的眼神也是暗淡无光的!
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了,很快又出去了,似乎她也忍不住这屋里的哀伤情绪!
然后一个年纪不是很老的医生走了进来,一身洁白的大褂让人对他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和信任感。
杨孝银紧紧的盯着医生,语气颤抖地道:“怎么样医生?我老婆的命能保住吗?”
白褂医生没有看杨孝银,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病床上的柳善花。
杨孝银没有看医生的脸,只是紧张地注视着医生的眼睛。
一个人的嘴可以撒谎,但眼睛却不会撒谎。
眼睛就像一间屋的窗户,窗户已经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清二楚,谁也瞒不住。
所以有经验的人想知道别人是否对自己撒谎,只要看对方的眼睛就行了。
也许恋爱中的人总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吧!
医生终于转过头,望着杨孝银道:“你老婆的病是保住了,但是——”
医生停住了话头,没有说下去!
杨孝银开始听说老婆的命保住了,心里一喜,但随即听到医生说“但是”,“但是”后面是什么,医生没有说。
医生虽然没有说,但杨孝银也猜到了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杨孝银的心情忽然无比的紧张起来,惊惧的道:“但是什么?”
医生把目光移开了,似乎不敢接触杨孝银的目光。
杨孝银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杀气,医生为什么不敢看杨孝银的眼睛?
医生的脸色忽然充满了浓烈的痛苦与悔恨,嘴唇哆嗦着,半天没有挤出一个字。
医生的脸色越痛苦,杨孝银的心情也就越紧张越害怕!
医生似乎考虑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盯着杨孝银的脸充满无限遗憾的道:“你老婆的左半身可能无法动弹了!”
杨孝银乍听此言,有如耳边炸响了一个晴天霹雳般,脸上的肌肉似乎被震坏了,脸上表情瞬间全部消失,看不出一点儿表情。
过了一会儿,杨孝银脸上开始出现一种极惊震,极愤怒,极痛恨的表情,杨孝银紧紧的盯着医生,杨孝银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喷出火来,用一种看着十世宿敌的眼神盯着医生,一个字一个字像在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医生紧紧地闭着嘴,似乎不想说任何话,脸上的表情坦然中带着极大的痛苦与悔恨,就像一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罪犯,在临刑前终于幡然醒悟,心平气静的等待行刑的样子。
杨孝银等着医生解释清楚,医生却紧闭着嘴,一副我罪有应得,随你处罚的表情。
医生没有再说什么,杨孝银却替医生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的老婆以后左半身永远不能动了是不是?”
杨孝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在等着医生再亲口说一遍,亲口说清楚些。
医生嘴唇颤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脑袋微微点了两下,医生点头的样子很奇怪,很明显医生不想点头,只是“身不由己”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古代审问犯人时,犯人不想点头认罪,被公差强行按着头点了几下!
杨孝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视线也突然间模糊起来,看不清任何事物,两腿发软,身子自然的向后倒了下去。
杨孝银没有倒下去,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很顽强,而是后面的暖气片挡住了杨孝银的身子。
杨孝银虽然没有倒下去,但他的样子活像一个被抽掉所有骨头的人,全身软绵绵的,像泥塑的雕像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那个该死的医生,更加不敢看杨孝银痛苦而无助的样子。
医生自己也感到痛苦而无助。
这个错误是医生自己犯的,都怪自己不小心割断了柳善花脑内的一根运动神经,结果导致柳善花左半身瘫痪,从此柳善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
想到这里,医生恨不得把自己“犯错”的手割下来,同时也在心里深深的自责:早知道会出这样的大错,就不该做这个手术了。
医生虽然没有看杨孝银,但医生的表情显然在等杨孝银痛骂他一顿,甚至痛扁他一顿也行,那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儿!
杨孝银没有骂他,也没有痛扁他,杨孝银脸上的表情是麻木而呆滞的,显然杨孝银还没有从突然而来的巨痛和巨变中缓过来!
医生忽然间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屋子不是很大,现在已经被杨孝银浓烈的悲痛与沮丧的情绪所充满。
医生感觉自己好像处身在一个绝顶高手决斗的场所,深厚而强大的气场使得医生无法再呆下去,医生最后望了杨孝银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却无人能说地清楚,医王慢慢地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忘记”了关门。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儿邪风,把门吹地自己关上了。
门开了,杨孝官和哥三个走进屋内。
杨天龙兄弟三个终于看见了母亲,若不是直觉“告诉”他们,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是他们的母亲,他们还真有点看不出来!
杨天啸看见母亲的头发已变成了光头,脸有点浮肿,脑顶有一条圆形的伤疤,那是手术之后留下的伤疤。
柳善花的眼神本来暗淡无光,看见三个儿子进来后,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杨孝银指着杨天龙有点紧张的道:“这是老大!记得吗?”
柳善花望着大儿子,眼睛更红了,缓缓地点点头。
杨孝银松了一口气,又指着杨天林道:“这是老二,记得吧?”
柳善花点点头,眼睛里有晶莹的泪花。
杨孝银的眼睛也变得湿湿的,指着杨天啸,声音有点颤抖地道:“这是最小的一个,老三,知道吧!”
柳善花还是没有说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杨孝官悄悄问杨孝银:“三哥,嫂子的病怎么样?”
杨孝银很痛悔的揺揺头,好像很怕别人问他老婆的病似的!
杨天龙和杨天林兄弟俩都扑在母亲的床边痛哭,柳善花望着两个儿子在哭,自己又流出了很多眼泪!
杨天啸却没有哭,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感情不是很深!
杨天啸还小,他显然不明白母亲的病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不明白,母亲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照顾他了!换句话说,从这天开始,不,确切的说,从他母亲出事的那天起,他再也没有机会享受母爱了!虽然他和母亲已经相处了一年了,但是这一年里并没有培养出多少感情,或者说他还没有真正的体会到母爱的滋味!
更悲哀的是,从此以后,父爱他也不会得到多少!
因为父亲要把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爱给自己的老婆,剩下一小部分还要给三个儿子平分,这样下来,能分给杨天啸的爱又有多少呢?
所以杨天啸实际上等于失去了一大半的父母之爱!
这道理其实也很简单,正如一个人失去了一只眼睛,那绝不仅是失去一只眼睛的不便,因为好的眼睛开合间也会受到坏眼睛的影响,所以他等于是失去了一只半眼睛!
如果说父爱是阳光,母爱是水,一棵小树苗如果失去了水的滋润,又很少得到阳光的照耀,这棵小树苗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纵然能长成树,那又是一棵什么样的树?
人世间万事万物都会变,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
人当然也会变,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承认自己变了,也许他们也不敢承认自己变了!
有些人的变可能是身不由主的变,患难和享乐永远是变的源头!没有人在经历大悲大痛大起大落之后还不变的,关键是看他自己承不承认罢了!
柳善花经历了如此大难肯定会变,她的人生中恐怕再没有幸福两个字,她的一生很难再享受到什么幸福,从那以后,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她说的很快,而且别人很难听清楚!
其他人的命运当然都变了,这其中变化最大的是杨天龙,只不过,当时谁也没在意,谁也没注意到,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杨天龙最后为此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病房里有一个电炉,炉上有一个烤地成了蛋黄色的馒头,杨孝银把馒头分成三份,给三个儿子分了。
杨天啸咬了一口,馒头皮又脆又香,或许是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杨天啸的肚子太饿了,这一小半馒头在他眼里居然成了世上最美味的食品!
杨孝官和杨天龙哥三个一直呆到下午四点钟才回去,以后每个星期天杨天龙兄弟几个都会翻过那两个山头,走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到213医院看望自己的母亲!
柳善花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左右,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柳善花人是回来了,可是心好像被丢在了医院里,回来后柳善花整天不言不语,像丢了魂魄般,每天都无精打采的。
杨孝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尽管杨孝银的心情也很悲痛,但他仍想尽办法开导妻子,想办法让她开心起来,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他仍然坚持着,努力着……
午饭时间到了,杨孝银想喂老婆吃饭,但柳善花躺在床上吃饭不方便,杨孝银没办法,只好把老婆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坐着,当然沙发上先垫好了一张被子,然后拿着一张桌子放在柳善花面前。
柳善花的左手一动不动的垂着,右手拿着筷子吃饭。
奶奶和三个孙子在餐厅吃饭。
饭菜还是以前的饭菜,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丰盛,但也是以前做过的,是的,一模一样的菜,而且出自同一人之手——奶奶的手!
可是,柳善花吃在嘴里,怎么吃也觉得变了味,或者说不像以前的味了。
杨孝银也深有同感,望着老婆吃饭的样子,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也很清楚老婆心中的痛苦,这种痛苦他感同身受!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已经成了事实,连医生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和老婆一起痛苦,他又能做什么?
柳善花吃着吃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杨孝银看见了又是一阵儿心痛。
——杨孝银此时的心情是否对那个“兽医”恨之入骨,只怕把“它”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吧!
——若是换了现在,那家医院不知要赔多少钱?
那边的屋子,杨天龙和杨天林哥俩正在小声嘀咕着。
杨天龙道:“你说妈妈的病会好吗?”
杨天林揺揺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想了想又道,“应该会好吧?”
杨天龙忽然抬了下头,望着“远方”,脸色有点忧伤和惊惧,仿佛他看见了远处有一场暴风雨正向他逼来,又好像看到了一个远古的怪兽正向他冲来!
杨天林不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担心妈妈的病,于是安慰道:“放心吧,妈妈的病会好的!”
杨天龙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揺头,因为他看见了父母的脸色和表情,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心中的痛苦!
杨天龙不是杨天啸,他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他都知道,有些尽管他说不出来,但在他内心深处却清楚的很!
奶奶显然也知道这个家正在遭受什么样的不幸,奶奶的心情也很沉痛!
只有杨天啸,因为他还小,他还和以前一样的天真快乐,他不知道母亲的病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影响,不过他很快就尝到了母亲的病给他带来的苦果,而且这枚“苦果”是经由大哥杨天龙的手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