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的迷迷糊糊醒来，大概是有些着凉的缘故，头隐隐作痛，我起身，发现程赫睡在长沙发上，盖着单薄的被子，我刚一开灯，他就警觉地醒了过来：“怎么了？睡不好吗？”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才发现东边已经有一丝丝白。我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雨也停了，寒意却愈加浓厚。
“我想回学校。”我说道，程赫低头看了看表，“等早上吧，吃过早饭我送你过去。”
“不，我现在就想走，我不想面对他了。”
“你说阿叙吗？他刚才是太过分了，我说过，宇文叙我比你了解，你认识他几天？你就做他的女朋友？”
“我不想听你说教。”
“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好过，但是，子曦，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宇文叙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有大好前途，而他呢？他自己也说过他是黑社会里的……”
“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听这些了。
空气蓦地陷入了沉默，程赫看着我，眼里很清楚有隐约的怒气。
他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我甩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子曦，我喜欢你。”
我退后了几部，坐在床上，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我抱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你不要这么说，我不值得……不值得……你明明知道我和宇文叙上过床，我不信你不介意……”
“我真的不介意，子曦，你知道吗？第一次在楼梯口见到你，我对你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子曦，你是个特别的女生……”
“程赫……”眼泪全部流进了嘴里，我只觉得又咸又苦，“程赫……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生，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那宇文叙就值得你全部付出吗？”程赫突然向我吼道，我愣着说不出话，程赫走过来，用手托住我的下巴，俯身亲我，他的气息很温暖，让我突然有了一种简辰的感觉。他们都是温文尔雅的男生，表面似乎波澜不惊，其实内心里有着一股火。我想推开程赫，可是他的手把我箍的很紧，正在时，门突然被推开，宇文叙站在门口，客厅的灯光很亮，刺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程赫也感觉到宇文叙来了，他站直了身体，比宇文叙还要高些，程赫没有解释什么，宇文叙嘴角轻蔑地一笑，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让我全身都瞬间寒冷：“婊子。”
宇文叙转身欲走，程赫一把拉住他，重重地挥了一拳，宇文叙被打趴在地上，他刚想起身，又被程赫一拳打倒在地，嘴角血流不止，我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宇文叙拉住，“他骂你什么？王子曦你耳朵聋了？”
“够了！”我朝程赫吼道，“已经够乱了！程赫，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搅进来的，这本来就是我和宇文叙的事情，对不起……”
程赫一拳打在墙上，他的手霎时血流不止，他眼底的寒意让我害怕，我赶忙去茶几上拿纸巾给他擦，他却把我推开，“我也不要你管！”
“听见没有？人家不要你管，你装什么圣女？还是想处处留情？难道要两个通吃？”
“宇文叙！够了！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我王子曦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渣！”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对宇文叙发火，宇文叙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骂他，他愣了一下，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有说什么，走出房间的时候，他重重地摔上了门。
“我从来没有和阿叙吵过架，你信么？”程赫突然说道，他见我没有反应，继续自顾自说着：“我和阿叙认识了八年，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我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就算在外面受了再大的气，也不会撒在我身上。”
他用纸巾随意擦去了手上的血，“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出居民区的时候，雨又开始下了，我和程赫撑着伞，并肩走在雨中，他的手突然牵起我的手，温暖从掌心传来，驱逐冬日里的所有寒气，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宇文叙正站在窗前，看着我和程赫两个人手牵手地走着，背影远远看去，如同一对甜蜜的情侣。
回到宿舍后，我只觉得冷，我从箱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棉被盖上，钻在被窝里却辗转反侧，手脚冻得厉害，嗓子里却还是火燎般的痛，大概是昨天晚上喊的太过的缘故。我抹了抹眼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迷迷糊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在黄色的屏幕上不断地闪烁。我接起来，却听到了一个我太过熟悉的声音：
“喂——请问，你是不是王子曦。”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流，我哽咽着回道：“是，我是。”
“子曦？真的是你！子曦！太好了，号码是我从丁蕾蕾那里要到的……”简辰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道，“你学校什么时候放寒假？我今年圣诞节就回来，我还没告诉我妈，我想直接去T市找你。”
“你要来找我？”
“嗯，是，子曦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那为什么你走后连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也没有给我？”
“我妈连夜帮我定了机票，又叫在澳大利亚的小姨给我联系了学校，我走的时候，我妈把我的手机没收了。到了那边，我根本没有办法上网……子曦，你在怪我吗？”
“简辰，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子曦……”
“你听我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我们见面不太合适。”
我显然感觉到简辰在电话那头的失落，“你有……男朋友了？”
“嗯，是，他对我很好。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情，而让他不开心。”这件事上，我撒了谎。
“子曦……你就说……我是你在国外的表哥，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简辰恳求道，我的心软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什么时候到？我来接你。”
“二十五号下午三点的飞机，然后我坐车到T市，大概三个小时到T市的长途客运站。”
“你到了T市，那晚上还准备回上海吗？”
“不了……但你不用劳心，我自己找酒店住就可以了。”
“好，那我挂了，舍友还在睡觉，我怕吵着她们。”
“嗯，好，那再联系，再见了。”
“再见。”
挂了电话，我又从被窝里爬出来，这个冬天可真冷啊，穿好大衣，又蹑手蹑脚地打开电脑，查酒店的信息，T城消费并不是很高，酒店宾馆也普遍便宜，我定了一家还算的上档次的酒店，填了简辰的名字。虽然他不想麻烦我，但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也有必要为他安排好。
刚预定好酒店，手机上又收到了信息，我以为是简辰发来的，打开一开，宇文叙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黄色的屏幕上，信息只有短短几个字：“跟我还是跟程赫？”
是一道选择题，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指尖飞快地掠过手机键盘，打下一条信息：“选你的话，我有未来吗？”
我也给了宇文叙一个题目，可是心里却已经不奢望他能做出回答。这次他打了电话过来，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我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不知道他想和我说些什么。
“王子曦，选我的话，可能没有未来。”宇文叙突然说道。
“宇文叙，今天你解释清楚可以吗？你心里忘不掉梁立柔是吗？你老实告诉我。”
“我想忘记她，可是，我忘得好辛苦。”
“所以，你把蒋怡当作替代品？”
“她们俩是长得很像，那天是她约我出去的。”
“你们……睡觉了？”
“是。”
我绝望地把整个人靠在墙上，眼泪不停地流，都流进了我的嘴巴里，又苦又咸。我把电话挂了，愣愣地看着屏幕，手似乎不听使唤似的打下了几个字：“可是宇文叙，我还是想选你。”
过了很久，宇文叙的短信发过来，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让我试着爱上你。”
……
第二****到宇文叙家里，我知道程赫因为我的事情而和宇文叙闹不愉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程赫上次把钥匙给了我，刚到他们家，今天却只有宇文叙一个人在，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着游戏，看到我，只是抬起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噢。”他继续游戏，我问道：“他们人呢？”
“阿赫和梁靖都有事，晚上不回来了。我等会晚上带你去外面吃饭，我不会做。”
“我会的，家里有菜吗？”
“冰箱里，自己看。”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果然里面一应俱全，我猜应该是程赫准备的。我一会儿功夫就做了两道简单的菜：番茄炒蛋，宫保鸡丁。
和宇文叙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很沉默，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吃完饭我便进了厨房洗碗，望着对面楼层里一对中年夫妻在一起做家务，心里有些隐隐的羡慕。
我洗好碗，走出厨房时，宇文叙已经结束了游戏，他边打电话，边在记些什么，等他忙完了，才发现我就站在他面前。我看见本子上写满了地址的信息，他见我在看，在一旁说道：“这是警察经常蹲点的地方。”
我知道他需要散货，也必须了解警察的全部动向，于是没有再多问。
“我……我回去了。”我拿起书包想走，宇文叙却突然拉住我的手，“今天他们都不回来了，我们难道不玩地嗨一点吗？”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他邪邪地一笑，突然一用力，我被他拉过按在沙发上，他随即压过来，我惊恐未定，昨天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我推开他，他却把箍得更紧，我听到他在我耳畔呼着热气道：“今天会让你舒服的。”
“阿叙，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的手探进我的内衣里，用力地揉搓，我的双腿软得快要没有力气了，只感觉到传来阵阵的粘腻感。
“迟早都要的。”
我用力地推开他，“宇文叙，我不是你****发泄的对象！我说过我选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但是请你也尊重我。”
他看着我，那种眼神我始终读不懂，直到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他眼底的意味。
可是却太晚了。
时间很快到了二十五号，这几天宇文叙再也没来找过我，我知道，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去冷静，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我们的关系。
报纸偶尔还会报道关于女警员梁立柔牺牲的事情，我看到，也只是叹息。我知道，失去心爱之人对于宇文叙来说是有多痛苦，所以，我不再任性了，不再去奢望他能够为了我，改变一点点。
下午五点，我结束了课程，匆匆赶回宿舍放下书，又走到校门口拦了辆的士车，往长途汽车站方向去。到了那边，已经是六点多了，天气异常的冷，汽车站里为了迎合圣诞节的节日气氛，也装饰地很温馨，门口放着一棵不算大的圣诞树，大厅候车处的窗户上贴满了“圣诞快乐”的英文贴纸。
“子曦——”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迷人而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简辰，他的发型没有变，依旧是高中时代永不过时的碎发，个子高了很多，看上去比宇文叙还要高，他穿着淡蓝色的羽绒服，衬得他的皮肤愈加白皙，他带着黑框眼镜，镜片上泛着着淡淡的绿色，映照出我有些疑惑地表情。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从背影就认出你了。”简辰笑着道。
“大概我没怎么变吧。”
“你……瘦了很多。”他的眼里有些心疼的神色，我赶忙转过身，掩饰过我慌乱的神情。高中那会儿因为辛苦所以吃的特多，也没节制，身材确实胖，上了大学，和宇文叙在一起后，太多让我伤心的事情了，人也就瘦了下来，我望着汽车站候车厅的落地镜里，那个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的女孩，真的是我吗？
走出汽车站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雪，我和简辰都没有带伞，任由小雪珠把我们的头发打湿了。我和他打车到了预先定好的酒店，我送他进房间，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他去卫生间拿毛巾，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宇文叙。我心里有些忐忑，虽然我并没有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喂——”我接起来。
“下课了吗？”他问。
“嗯。”
“在宿舍？”
“额……不是，我在外面。”
“外面？学校外面？八点我来接你，陪我吃个饭。”
“我……我今天有点事情，在市区……”
“和你朋友在逛街？”
“额……嗯，是。”
“在市区哪里？我来接你，你几个朋友，要不我请她们一道吃饭。”
十多天来的不闻不问，难道今天一顿饭就想来弥补我吗？我心里有些难过，他听我不说话，又问道：“怎么了？在哪里？”
突然简辰从卫生间里拿着毛巾出来，对我说道：“子曦——拿毛巾擦擦头发吧，这样会头痛的。”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电话那头的宇文叙明显是听到了，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简辰见我不说话，走过来把毛巾递给我，我只听到电话突然的断线，之后便是绵长的“嘟哒”声，回荡在我耳畔，我的手机从我手里衰落，掉在地板上，简辰见我的样子不对，忙问道：“子曦——你怎么了？”
我捡起手机摇摇头，克服情绪，然后勉强给了简辰一个笑容：“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好吗？”
简辰帮我擦干了头发，我听到他依旧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说道：“好。”
其实T市我也并不熟，但觉得带简辰去吃肯德基和麦当劳又显得有些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带他去了中式的快餐连锁，随意点了几个中式小炒，要了两碗米饭，便埋头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