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要强了一辈子,没有看到女儿成功的那一天,妈,你为什么不睁开眼啊!
我大哭着,我的哭声惊动了房东。
“快点儿搬走,真晦气,刚住进没几天,就死了人,以后,还让我怎么把房子租出去。”房东厉声厉气地抱怨,我一边哭着点头,一边把母亲的手从茶几上拿回,放在了心口上。
房东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女人,她用手在鼻子一边挥着气味,一边说:“这个是你妈吧?要知道你妈死在这里,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妈住在这儿,就是一天一百元我也不租,现在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费,你妈这一死,起码半年我的房子租不出去,你说这怎么办吧?”
“什么?我妈死了我还要给你损失费?”我一步步走近了房东,我恨不得给她脸上来一下子。
“你这女人,我不是说说嘛,你这女人,咋这么厉害——你妈肯定是被你气死的,好了,我认命,我自认倒霉,你赶紧搬走,一分钟也别耽误,你不赶紧弄走你妈的尸体,我就告你——告你去!”
胖女人走后,我看着母亲的遗容,依然那么慈祥,那样的和蔼可亲,母亲,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没有等到女儿忏悔?没有等到女儿孝敬您,你为什么不等女儿?你走的时候,心里有泪么?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一直在努力,你的女儿终会站起来的,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到房东又来催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想着给我什么亲人打个电话,不,母亲没有亲人了,老家的人都容不得她,赶她走,母亲的亲人,唯有我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吕德山,虽然母亲和吕德山这辈子都没有牵手,不过,我知道最最牵挂母亲安危的,除了我,就是吕德山老人家了。
吕德山一听母亲去世了,好半天没有说话,我哽咽着说:“吕伯伯,您别伤心,老人总有一天会走的——”
吕德山依然没有吭声,我再一次说:“吕伯伯,您千万别伤心,您要节哀”的时候,只听见手机的那边,传来长长地一声哀嚎:“杜菊啊,你怎么走了?杜菊啊,你走的太早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吕德山控住不住的嚎啕起来,我抱着母亲,又一次哭了,这个时侯,门又开了,我还以为是房东又来催着走了,我头也没抬,怒吼着:“我马上就搬,我不给你添晦气,我马上就带着我妈走——”
“杜菊啊,我来看看你,我来看看你。”我听到了吕德山的声音,然后看见老爷子“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身边,想去抚摸母亲的脸,可是,他的手停住了,他想扑在母亲身上哭,可是他很胆怯,他不敢挨近母亲,不敢用身体接触母亲,他爱了母亲一辈子,却连母亲的手都没有拉过,他们那个年代,对爱情最保守感情却最为真挚。
吕德山哭着说:“杜菊啊,我一直是很喜欢你的,你却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多活一天,就是让我这心里,多暖和一天,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我以后——我活着也没了意思——”
吕德山的背后,是几个吕家的随从,吕子豪也在其中,例外的,王子娟没有跟来。
“哎呦呦,你就是这个一家之长吧,你丫头刚才好厉害,既然当家的来了,就赶紧处理处理后事,我这房子,明天还等着租出去呢,沾了晦气可不好——”房东看见屋里来了好些人,又看到吕德山和母亲年龄相仿,误把吕德山当作了我父亲,又一次来催着赶紧走。
吕德山没有理会房东,只见吕子豪从随身的一个包里,拉开拉链,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一沓钞票:“这——够不够?”
胖女人马上喜笑颜开:“够,够了,”一边说,一边接过了钱,喜滋滋的走了。
我把吕德山搀扶起来:“吕伯伯,你要节哀。”
“恩,我——”话说到一半,吕德山忽然眼睛发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吕德山的两个随从赶紧帮我扶住了老爷子,吕子豪也扶住了吕德山,说:“叔叔,你怎么了?”
吕德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我这里好——”,话没说完,眼睛往上翻了翻,只剩下出气的份儿,没有进气了。
吕德山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我只听了一句“白——”没有说完,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我急了:“吕伯伯,你醒醒。”我使劲摇着这个老人,我不相信他会死,刚才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死了?不,即使这老人家是悲伤过度,可是,他指着自己肚子,说这里“好疼”还没说完,就死了!
事情绝不会这么巧,不会的,吕伯伯,你不会死!
我依旧摇着吕德山的胳膊,我徒劳的作着无用功,我天真的以为,吕德山是激动过度,绝不会这么快,而且这么巧就死在母亲身边!
吕伯伯,你不会死,你不会死!我试图把吕德山摇醒。
“小芳,我叔叔一直有心脏病,这次看到你母亲去世,叔叔悲伤过度,心脏病突发,也——也走了,小芳,你要节哀。”,
吕子豪在一边劝着我,他的声音是悲痛的,假如我不知道他的为人,我会认为,他这么说完全是一片好心,可是,我已经看清楚了他,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滴泪水……
我想起了王子娟和他的暧昧,王子娟肚里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这么巧?为什么偏偏这个时侯,吕德山会死掉?这老头身体一向很健康,即使“吕氏烧烤鲜”被查封停业,他的情绪那样的绝望,也没有心脏病复发,今天,怎么就突然有了心脏病?还偏偏死在这里?
吕德山就这样眼睁睁的死在了面前,而吕德山的直系亲属吕子豪,竟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伤感,我疑惑,我不解,我真的不明所以……
可是,我能顾得来那么多吗?我的母亲尸骨未寒,吕德山又死在眼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一个女人,我还没有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吕德山这一去,是不是吕子豪——?吕德山的死去,吕子豪不是早就预谋了吗?他不是担心叔叔不给自己财产吗?
我越想越是惊心,看来,吕子豪预谋叔叔吕德山的死,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不知道,王子娟是不是知道?
“小芳,我本来想——本来想让叔叔和伯母合葬一起的,你也知道,我叔叔爱了伯母一辈子,今天,能在一起入土,想来也是天意,就怕——就怕王子娟不同意,毕竟,叔叔已经有了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