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贾美人,我一出门你竟真的给老子爬墙是不是?还有你这个奸•夫,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吗?看你出口成章,应该是个读书人,孔孟之道都被你那色心蒙了吗?”
美人听了这话瞬时黑了半边脸,这话明着是骂狄光嗣,可是怎么听,怎么是在指责自己。“甄琅忻,你说谁是奸•夫?”
“当然是说他。”甄琅忻一脸悍然,煞是吓人。
美人丝毫不惧,阴森森接着问:“那你又说谁是淫•妇?”
“当然是说……你……额……”甄琅忻在美人眼似刀锋之下,硬是吞了半截话,刚刚的气势大打折扣,反倒是一脸委屈,“我不是没说吗!”
“没说,那你什么意思?”火气一上来,美人整个人一个茶壶状。此时狄光嗣也看出点门头,便稍稍靠边。谁知,美人竟是一把捞他到身边,扯着他袖子,嚷道:“甄琅忻,你别说,今儿我还就爬墙了,还当着你面爬,你怎么招啊?”
“你……”甄琅忻满色赤红气的不清。
美人更觉委屈,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说她爬墙,要说也是她说才是,裴秋梨孩子都领来了,她说什么了。“不用你你我我的,我告诉你甄琅忻,我还就水性杨花,奸•夫•淫•妇了,你怎么招?”
“我……”甄琅忻一听,一口气差一点没喘上来。狄光嗣也狠狠的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一时间不解,怎么才这么大的功夫,自己竟已经是被两人说成“奸•夫”了啊!他刚要回头劝说美人,有话好好说,可是一转头,后脑竟是一阵疼痛,接着整个人都被扑倒在地。
美人一见势头不对,忙是退后,恐其波及自己,如今的身子可不比当初,若是碰一下可是有生命危险的。看着地上扭打的二人,她不知为何忽的一喜,火气一下就灭了。
店小二立在门口,看着店里的桌椅茶具都糟了秧,另一想,若是在他店里出了人命,他可是担待不起,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报了衙门,顺带的还通知了贾家人。
狄光嗣被打,自是没有不还手的道理。眼见着甄琅忻真是下了死手,便也不再客气,二人你一拳,我一脚,飞了椅子,砸了桌子。美人贴着墙壁,将自己移到一花架后面,任他二人去打,一时间倒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只差拍手叫好了。
正是兴头,衙门的官差破门而入,一小头头大喝一声,“都给爷住手,光天化日,你二人逞凶斗狠,眼里有没有王法了啊?”说罢便掐着腰,一派官爷坐像。
可惜,扭打着的二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狄光嗣的一个飞腿更是差一点没扫到那个小头头。美人忍不住一笑,这一笑,那头头瞬时羞恼,喊着身后的小兵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扭了起来。“你们二人都跟我回衙门,太不把我放在眼里,过分。”
甄琅忻被扭住,一看官差,倒是醒了几分。吐了吐嘴边的血,狠狠压住火气,“这位官爷,我是甄家马场的二少,看着你眼熟,不知是否可曾相识?”这句话倒是尽显商家本性,见谁都是眼熟的。
那官差马上一瞪眼,美人正想着,看来甄琅忻这“商家之道”是不好使了,谁知……那官差狐疑一问,“你真是甄家马场的甄二少?”
“自是,如假包换。”甄琅忻一说完,那官差瞬间变脸,一脚踹了扭着甄琅忻的小兵,“没眼见的,敢对甄二少动粗,滚一边去。”
如此之快的变脸,美人不禁感叹,官——不仅仅两张口,还应该有两张脸才是啊!都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财难。真真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甄家能跟朝廷做了这么久的买卖都是相安无事,看来,这些官员是被甄家砸了不少的银子啊!
那官差似乎很是巴结甄琅忻,松了他不说,更是作威作福的指着狄光嗣大骂,“你这小人,竟是无故殴打甄二少,一会儿回了衙门非置你一个恶意伤人不可!”
狄光嗣一见,抿着嘴眯起眼睛,连美人都感觉到那种危险的气息,可是那官差却还一味的训他,不依不饶。
“置我一个恶意伤人?恐怕你还没那么的权利!就是你们大人见我还要行礼问安,一个小衙差居然这么放肆。”
衙差被他一说有些唬住,上下打量一番,想了又想,贝州的几个大户似乎都没有这个样子的,最后料想定是狄光嗣在吓唬他,遂,仰头一笑,“你这小人,还敢忽弄我?让我们大人给你行礼,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找个好爹再说吧!”
狄光嗣听了这话一笑,不过牵了嘴角的伤,又微微皱眉,“好爹?恐怕我若是还想要再好的爹就要托生皇家了。不知这位衙差觉得,当今宰相狄仁杰算不算是好爹啊?”
“当然……额。宰、宰、宰相狄仁杰?难道你就是新来上任的司马大人狄光嗣?”衙差的脸已然变了颜色,眼珠乱转很是慌张,全然没了刚进来之时的气势。扭着狄光嗣的小兵,听了他的身份已经是吓软了腿,松了手。
狄光嗣晃晃被抓麻了的手腕,极其蔑视的瞪了一眼衙差,撂了长衫,从汗巾带子上解下一块金牌,“瞪大了你的眼,看清楚我这‘小人’的身份。”
衙役们一见,忙是跪下,“小人拜见司马大人。”
唯有那衙差,手也抖,脚也抖,最迟跪下,哆哆嗦嗦的道:“小人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司马大人大人有大量,且不要跟小人计较。”
狄光嗣“哼”的一声,酸溜溜道:“怎么如今你是‘小人’,我是‘大人’了吗?刚刚不还是衙差大人您说‘你这小人,还敢忽弄我?让我们大人给你行礼,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找个好爹再说吧!’,是不是啊,大人?”
那衙差一听,忙是磕头,“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错了……”
如此巨变,美人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正当她琢磨着,见了官是否也要行上一礼之时,却不妨蓦地瞧见爹爹和三位哥哥,慌乱的蹿了进来,脸色却是苍白的吓人。
大哥还未站稳,倒是先问:“美人你没事吧?”
“没事啊!”
听她回答,父兄都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原那店小二让人去贾家报信,说“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谁知,报信的人一急,到了贾家,说:“打起来了,出人命了。”偏生的把“要”字给落了,一家吓得顿时三魂少了七魄,拼命赶来。
这厢,贾家人才放下心来,门口就又涌进了一批人。乌拉拉的一片锦袍官服,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下官不知司马大人已经到任,有失远迎,望大人降罪。” 那几个官员说罢,一抬头,见狄光嗣一脸青紫,更是吓得不得了。“哪个刁民敢对大人动手?”
狄光嗣面上一紧,看看甄琅忻,看看美人,叹了一口气,“切磋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此话一出,凡是有眼力价的都是开口关心,不在提原由。顿时,这相亲宴由捉•奸到斗殴,最后变成了官场大聚会。
贾父和贾一瓣伴着狄光嗣跟官员们寒暄,贾二瓣和贾三瓣则是一脸生人不要靠过来的气势围着美人,瞪着甄琅忻。甄琅忻几次想要说话,都被那些官员打断,又不得不去应付。
美人开始还是看热闹一样的极有兴致的坐在一边喝茶听声,顺便偷瞄着甄琅忻纠结的脸。可是这小雅间内人太多的后果就是让人喘不上气,而店小二见来了这么多大官,更是想巴结的往屋里送瓜果,不知是谁起的头,将茶杯换成了酒杯,瞬时一屋子的酒味更是让美人觉得呼吸不畅,胸口闷压。
直到甄琅忻起身道:“美人,你不舒服吗?”屋内人才发现她面色异常苍白,额上还有些许汗液。美人腹诽,“你终于是发现了”,可是耳里却是嗡嗡作响,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只抬了抬手,便一头栽倒到贾三瓣怀中。
甄琅忻推开贾二瓣最快速度的扑了过去,狄光嗣高喝着快找大夫,官员都似传话筒一般跟着喊大夫乱成一团。大夫没找来,那些衙差官员,你推我我推你,雅间又挨着楼梯,一时间,倒似车轮一般一个个自己倒是滚了下去。
贾三瓣抱起美人,一把推开甄琅忻,喊着家人,“咱们先回府再说。”
狄光嗣脸色铁青,道:“快闪道,让贾伯父先行,在下垫后。”
贾父点头,跟着贾一瓣开路,中间贾二瓣护着抱着美人的贾三瓣,狄光嗣在后。甄琅忻心急如焚,担心不已,也顾不得贾家人的态度硬是跟去,可是被狄光嗣一“哼”,肚子里的火气直烧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