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气啦……”曾法拍了拍车座。
“曾法,林操修他家是随军的吗?”湘芷问。
“他父母都是支边的,好像他母亲是个军医吧,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会骑马吧?”湘芷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啦。不过,不见得从新疆来的就会骑马,倒是可能会骑毛驴,像阿凡提,哈哈……”曾法把湘芷与婉菱都逗笑了。
“我小时候倒是真骑过马,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曾法说。
“是吗?那特好玩吧?”婉菱道。
“当时,心里主要是害怕,害怕从马背上摔下来……”
“要是摔下来,就不会有今天啦——你现在还去草原吗?”湘芷道。
“好长时间没去了,真想再去玩玩,再骑骑马儿。你对骑马也有兴趣?”
“我经常梦见自己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驰,可惜,这只是梦……”
“这样的梦并不难实现嘛,以后放暑假了,去趟草原,不就可以骑马了,只要你愿意学……”他看了湘芷一眼。
湘芷抿了抿樱桃似的丰满的嘴唇,显出一副莫测高深的神秘样子。
素荫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无拘无束地谈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情:他们可真轻松呀,我为什么总轻松不起来?是不是我太褊狭,太敏感了,老在自找苦吃?不,素荫心里否定了这种想法。我和他们不一样。考上了燕大,他们已经相当满足了,可对我来说,这又有什么呢?也许我这一辈子很难有轻松快乐的时候。素荫没有与他们仨打招呼,就目不斜视,步履沉重,从他们身边超了过去。
饭厅是一间像礼堂一样的长方形大厅。南边是售饭卖菜的窗口,北面摆着饭桌。在这用饭的学生达几千人,一到吃饭高潮,人声嘈杂,来来往往,拥挤不堪,像一个蚂蚁的巢穴。
操修踏进饭厅的时候,吃饭高潮还没有退落。那黑压压的人群,一列列的长队,令操修感到怯场。他拿着碗盆儿想去打米饭,可米饭早没了,就买了两个馒头,想找一个人少些的队,随便买个菜吃一顿了事,忽然发现素荫站在一个队的队尾,就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背后。
“陈素荫,肚子咕咕叫了吧?”操修问。
“嗯。”素荫点了点头。
“你从天府之国来到这儿,吃这种乏味的饭菜,习惯吗?”
“习惯,我又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像有些人,这也不习惯,那也不适应,我没啥子不习惯,一切都挺好的。”
“是吗?……”操修还想说什么,可终于没说出来。
素荫买好菜,朝操修点了点头,就将碗端到一个靠墙壁的人少的桌子上,一个人闷着头吃起来。
操修买了菜出来,正看见婉菱端着饭菜朝另一张桌子走去。他走过去朝她点了点头,就在她对面坐下了。
“陈素荫好像很少与你们在一块儿?”
“是的,她喜欢一个人待着。”
“她是不是挺怪癖?我几次碰见她,与她打招呼,她都是一声不吭就过去了,好像我们素不相识似的……”
“你也是,这是人家的性格,有的喜欢热闹,有的喜欢清静,有的喜欢交际,有的人喜欢孤独,这有什么奇怪呢?”婉菱看了操修一眼,觉得他太多愁善感了。
湘芷买了一个馒头,一盘冷香肠,一个熘肉片,一回头,发现操修与婉菱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她犹豫了几秒钟,也端着饭盒凑了过去。
“在谈论什么?”湘芷问道。
“他说陈素荫有些怪癖。”婉菱道。
“她呀,是有那么点儿,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知在想些啥?她读书可玩命,我们宿舍数她最刻苦,每天起得最早,回来得最晚,天天坐在教室或图书馆啃书,像个机器似的,不知疲倦,不知腻烦。”
“噢……”操修点了点头。
湘芷将一片香肠送到嘴里,看着操修的饭碗,笑道:“两个馒头,就这么点儿白菜,够吗?”
“凑合,现在是一个地道的穷光蛋,得过且过吧。”操修笑道。
“你的这种饮食结构不合理,知道吗?为了减少脂肪,避免发胖,应该多吃菜,尤其是蔬菜,少吃面食……”湘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