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邦被生擒,虽平安回归,但祁太后依然大怒,认为有损国体,杖责一百军棍,但仍留用于军中,带罪立功。
并责令凤安平掌祁国护国将军之职。
凤四烧敌粮草有功,念其有伤,命其回皖州疗养,并荣升二品都尉,执掌皖州京效大营。
京郊大营,帅帐。
乔英轩看了苏青瑞一眼,说:“阿遇,江伦那边说,太子的人最近一直在皇宫侍卫里找人,说是怀疑先帝留下的祁王卫队的令符,就掌在其中一人身上。”
苏青瑞接了口道:“这事我去暗查,我脸孔生,不容易惊动太子那边的人。”
乔英轩点点头,说:“也行,我那有一个生死兄弟卓岐山,可以让他照应一下你。”
“卓岐山?你的人......“凤四蹙眉,想起那夜酒后入宫,看到一个侍卫送乔语嫣回房,问:“你是不是也托了他照应师妹。”
话说着,乔语嫣提着药箱子步入,打了声招呼,便问:“说些什么呢?”
凤四笑着接了她手上的药箱,道:“大热天跑这一趟干什么,说了我这营中有的是大夫。”
“我这是来折腾你的,谁让你逞英雄,跑去敌方阵营去烧粮草。你这伤,别人瞧十天好,我偏偏让你吃足苦药二十天,看你以后敢不敢。”
“我吃点痛算什么,倒是让师妹这大热天老往这跑,我这心里可不是滋味!”
“要死,当着二哥的面,嘴巴里也没个禁忌。”她边说,边把手上的器具消毒,嗔道:“还不脱了衣裳?”
苏青瑞指指乔英轩笑:“我们这两个杵在这,防碍着呢,走走,哥请你喝酒去!”
两人结伴刚要出门口,那厢凤四已叫住:“回来,青瑞,你进宫后,多留意一下那个卓岐山,这人不象是普通的侍卫。”
乔语嫣含泪为他包扎完毕,默默地收拾着。
“这两包药,红色包的是你每日服用的,防着你伤口化脓,另一包,是发烧时服用的。”她将药丸小心包好,又详细地写了服用方法后,封在锦囊中交给他。
他笑笑,随口道:“我又没发烧,留那些个药干什么?”
“伤口虽然包扎了,但有可能会发炎,发了炎,就会发烧。这些你不懂,你按我的话做便是。”她不理他,跟这些个古人解说现代医理,把口说干了也未必懂,何况是个门外汉。
“哭什么?不过是挨了一刀罢了。”凤四不以为意的把衣襟拉上,“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父亲已掌军权,禁军有一半的人马已暗归你二哥处,而我又执掌了京郊大营。”只要这一战结束,凤安平成功登上大统,已无悬念。
“这些有什么,还不如你能平平安安。”乔语嫣抹了抹泪,喂他服处创后防止炎症的药,嗔道:“你们男人打打杀杀的,都不明白,我们做女人的有多担心!”
“傻话,世间哪个男儿不想建功立业。”他拖着她,拉着她一旁坐下,象幼时那般安慰着她。
纤细的柔荑被他握在手心里,沁得她心里暖暖的。
她也有好些日子未与他好好地厮守一处,这思念灌在心口,不得抒解,填得烦燥不安。
想想,便往他身上偎了偎,软声道:“她们或许这样,我偏生不在乎这些。有什么用?我要的也不过是个能倾心相待的男子罢了。”想着他日他真的登上大统,必为后宫添置佳丽。
她一个现代的女性,被安置于后宫深院,与一群的女人轮侍一个男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偏生,这时代,她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男人的三妻四妾。甚至是移情别恋!
想着,如今她尚是他唯一心头的女人,他日,不知道他是否会移情。
这天底下的男子,有几个不是喜新厌旧的?
偏生是自已,这情,积了两世,这心心念念的,还是离不了他!
想着,心里不免感触伤心,泪珠儿一盈,止不住从眼里簌簌跌下。
“瞧瞧,我这不是好好么?别伤心了!”他大掌替她抹了泪,捧了脸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笑:“以前不见得你这般爱哭。”
乔语嫣面上一红,喜嗔道:“不说了,我得回宫,太后要上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准得不高兴!”
凤四松开她,笑道:“去吧,我这伤没事,以后大热天就别辛苦专程赶这一趟。”
乔语嫣听了,回过身,嗔道:“要你管,我乐意!”
乔语嫣刚离至帐外不远,突然想起,她的药箱尚留在凤四的帐营中。
只好往回走,在拐角处,与一个匆匆而来的太医撞个满怀。
太医一见她,满脸欣喜地扶住她,道:“乔姑娘,见到你太好了。我正要急着去和凤都尉禀报,小姐刚退了烧,这回又烧起来了。你来了,就有救了。”张太医以为是凤四找来为宁红衣治疗的,满怀欣喜。
这几日,他被凤四骂得狗血淋头,还扬言,若是救不回,就让他全家来陪葬。
对这个朝庭新贵,他一个小太医实在得罪不起。
小姐?乔语嫣心头怦怦乱跳。
这是个军营重地,怎么会有女人?
而且军营中自有军医,何需劳动用了太医院署的人来救治!
看来,一定是极重要的人。
她按下情绪,淡淡地道:“你带路,我跟你去瞧瞧。”
她随着太医进一间宽大的寝房,看架上所挂的朝服,分明是凤四的房间。
难怪他让她在帐营中等,原来在他的房间里藏了个人。
放着她一个大国手不用,偏生找一个宫中的太医来救治,分明是不信任。
那一瞬的痛苦如钱塘潮水,挟杂着淘天的怒火,汹涌澎湃而至。
那一瞬,她真想,甩身离去,隐于世间最小的角落,一世也不见那人。
让他去思念!让他去后悔!让他去内疚!
但是,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让他的师兄对她也隐瞒。
浅青色的帐后,果然,静静地躺着一人.....脸朝着内,她看不清,但锦被下升伏的曲线,她知道,这是个女人的身体——
秉着急促的呼吸,她悄然上前,轻轻托了那女子的头,撩开她额前鬓发。
虽与之前所见有很大的差距,但这样出挑的美貌,她还是一眼认出。
乔语嫣浑身颤抖,又惊又怒,咬牙盯着眼前的女子,神色从最初的惊怒变成悲恸——是宁红衣。
所有的一切,甚至不用废劲去思考,也能串个明白,
原来,如此!
“乔姑娘,你诊诊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能令她退烧?”
乔语嫣冷眼看了她颈上那触目惊心的掐痕,随手按上了宁红衣的额头。
“先看看再说!”不到四十度,这样的烧要退不难,可是,她凭什么去救她?
“服下的药全吐了出来,咽喉处伤得历害,这几日开始化脓了,再不想些办法,命救回来,嗓子眼也坏了。造孽呀,谁下的狠手,对这样一个小姑娘家。”
太医将所开的方子递给她说:“乔姑娘是太后御前的神手,小医敬仰,您看看这方子有什么问题,需要添补些什么......”太医猛地断了话,怔怔不明地看着乔语嫣眸光里的泪影。
乔语嫣粗粗地看了一遍,这样的药治标不治本,咽喉处的炎症不消,这烧即便是退了,也是时有反弹。
她将方子递回,脸上神情淡淡:“我开的药也大体如此,太医的药绝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患者。再观察一日吧,若还是服不下药,早早报了你们的凤都尉,让他早早准备后事。”
此时,一个碧衣丫环端着一盆水进来,看见乔语嫣,脚步一缓,脸上呈出诧异。
“乔姑娘,是四公子让你瞧小姐?”心中疑惑,公子分明有交待,这里除了太医,不得让任何人进。
刚刚用公子交代的法子用冷水一直敷小姐的额,这才刚去添水,才一会功夫就进了别人。
闻言乔语嫣抬眼望向她,眼里有抹恸伤又暗含着一抹讥讽,卢静,虽是凤四最宠的一个丫头,但她有什么资格来盘问自已?
“不是!”她冷笑一声,瞒都不愿隐瞒。
跟一个丫头有什么好解释的,凭她也不配。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看也不看两人,提裙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突然回身,对着一脸纳闷的太医道:“不想你凤都尉责罚,最好别说我来过。”又转首对碧衣丫环道:“小静,你也一样。最好别多嘴多舌。”
名唤小静的丫环侍候了公子六七年,自然知道乔语嫣在自家公子心中的份量。
将来极有可能是自已的女主人。她忙噤声连连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