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地观摩着,虽然这个桃符的纹路与她拿走的一样,但显然不同的在于,手上的这个看上去象是历经了岁月的洗礼,色泽上透着古色古香仿若千年古物。
其实她一直猜不透这护符的作用,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护符对宁红衣和顾晓枫很重要,所以,才两次从顾晓枫手上悄悄拿走。
“你先退下,我留在这!”她支开朵香,有些事,她要理清一下头绪。
过往一点一点地回忆,先从顾晓枫拥有若璃的记忆开始——
她一直笃信顾晓枫就是若璃的前世,而后,什么时候开始巅覆这个判断呢?
对,是宁红衣的出现。在别苑中,宁红衣直呼她为邢伊人,而那****恰巧知道顾晓枫没有了若璃的记忆——问题是出在哪?
猛地又想起,那日顾晓枫曾哭诉,说自已一直觉得有一日会死在宁王的剑下,她也曾道出凤四会登上皇位!!
这就是问题的关健!!
她说,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看是重影一般,看着自已的人生在过第二次,似梦非梦。
可这一切和宁红衣又有何联系?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路似乎就困在了这里。
“不对,一定有联系,两人拥有一样的护符,曾经同样的记忆!”她轻抚着自已的前额,苦苦思索。
猛地又忆起,大婚那夜,七里香似乎说过一句,顾晓枫要是死了,只怕宁红衣也醒不来。
她的心怦怦乱跳,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顾晓枫死了,那宁红衣也会死?双生双死?
在此之前,她千百次地希望置她于死地,可是现在,看到凤四的模样,她觉得活人怎么争也争不过死人。
至少之前,凤四恨宁红衣,而现在,宁红衣不死不活,反而得到更多的怜惜,若是死了,那她就永远驻进这男人心里,一生也拨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凤四体内的蛊虫已经到了心脉,他绝对不能再受任何的打击,否则必死!
一想到自已种下的恶果,她整个人就如同一根被拉到满满的弓弦,心中急忧有如油烹,直要煎熬成灰。
凤四离宫,连她也不肯带上,这一路,他不知道要熬多少的噬心之痛。
那么,她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把顾晓枫救活!
一定是的,一定,那符就是代表着双生双死,是两个灵魂之间的联系,所以,她们俩曾拥着一要的记忆。
虽然还有很多她目前参不明白,比如,顾晓枫又是如何预知将来所发生的事,但这些她有时间慢慢再理清楚,眼下,她先得救人!
破晓,一缕淡红的云霞似要冲出云层,忖度了时辰,乔语嫣推门出去。一路披着晨曦薄雾来到太医院内仓房的小阁间,反锁好门后,她径直走向了床帷。
顾晓枫气色略好于昨日,平卧于床榻中间静静沉睡,和她昨夜离去之时姿势面容一模一样。
看到她睡得如此香甜的样子时,她很想伸出手放在她的颈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将她送进地狱!可是,她知道——不能!
因为她如果死了,也许千里之外宁红衣的躯体也会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么,凤四怎么办?
所以,她只能将所有的愤恨、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矛盾都深锁在心里。忌恨交织,混为一体,如火山爆发于千里冰封之地,一边融化着一边燃烧着,一边消失着一边积蓄着——
“是你欠我!欠我一条命!”终于,两指狠狠捏上顾晓枫的下颌,直到把尖锐的指甲刺进她的肌肤将她痛醒,她睁开了眼——
烛火映照下,乔语嫣的面目渐渐清晰明朗!为什么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乔语嫣?发生了什么事?
凉意向四肢百骸渗去,她强忍胸中的酸胀,没有挣扎,其实也没有力气挣扎,她抬眼静静地望向他,内心里如海翻腾,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问!
一段眸光对峙中,终于乔语嫣先俯下了身躯。
“若璃,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呼吸交错,近得可以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已,她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泽,“难道你不好奇,你大婚后,新郎怎么不见踪影?而你却身受重伤,囚这在阴暗的小阁楼?”她笑,眸光奕奕。
“伊人,既使我不问,你也急不可耐地想告诉我。瞧这天都没亮呢,你不该是一夜没睡吧!“她呼吸也略有吃力,目中却是一片沉宁,冷冷地欣赏着乔语嫣眉飞色舞的模样。
“别太狂,我怕我说了,会吓到你!”笑容迅速抽离,最终被一种狼狈的愤怒所代替,为什么到了这地步,她还看不到宁红衣的仓惶的模样?
“怕?我连死都死过,还会怕么?不外乎是生死之间再走一回!”她笑得云淡风清,但内心却有一种让她不敢深入去想的恐惧。
为什么自已醒后在这?凤四既使再恨自已,也不会将她扔给乔语嫣!
这里简陋,似乎又非常偏僻,她是一国的公主,既使被凤四所弃,也不应该身边连个宫女太监也没有!
那夜,她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凤四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连她也护不住?
“只怕这回,你想死也不行!”她不再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镜,她脸上的诡异的笑,让宁红衣突然想起了《红楼梦》中那个********。
心想,莫不是给她毁容了?
她手上没什么力气,接过时,费了一些劲方照到自已,那一刹,她的眼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灼了一下——
黄澄澄的铜镜中,一个削瘦苍白的脸,高高的颧骨,尖细的下巴,她是——顾晓枫!
乔语嫣没有勿略宁红衣眼中似乎有什么破碎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痛痛快快地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唇角渐渐地绽开,那笑容先似风,微微地在树梢聚集流荡,接着似冗云,连成一片风起云涌,最后不可抑止,如狂风暴雨!
“若非当日,我看到你的桃符,我也不会想着再给你做一次催眠。若璃,这就是天意!你兜兜转转,竟然又成了顾晓枫!这个身份足以让你活在地狱之中!”
她没有回应,她身体剧烈颤抖着,宁红衣所拥有的过去,一幕一幕地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分不清是一场梦,还是曾经拥有过的真实记忆,这是一个魔咒么?是上天的戏谑么?给了她两次周而复始,短暂又可悲的宿命。
她抚摸着自已的脸,细细的从眉毛开始,到眼睛,沿着鼻梁最后到了惨白的唇瓣,所有的触觉和视觉都紧紧融为一体,不是幻觉——
“你现在心里肯定是在想,宁红衣现在怎么样,是不是?”乔语嫣得意的笑,很满意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好,我告诉你,那夜洞房之后,她就昏迷了,不,不算昏迷,我给她诊断过,体温,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身体没有受任何外力伤害,按科学的说法,她是一个植物人,按古代迷信说话,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若璃,你说,哪个答案更趋于真实呢?”
无法言喻的苦涩感在她的胸腔蔓延开来。其实她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上天给顾晓枫再一次机会,她会怎么活?
她会想,十七岁那年中秋夜,她决不去东湖上夺那一盏的花灯,没有遇见!
可是,时间和命运联合起来给她开了一个最残忍的玩笑,不想失去的无法再回来,不愿再面对的却重新摆在她的面前。
认命么?不!胸口处的郁填之气终于沉积厚发,全番涌出,“你想打垮我么?不,邢伊人,就算是老天也打不垮我,是宁红衣也好,是顾晓枫也罢,除非你今日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谁欠我的,一分一厘我都要讨要回来,包括这个老天!”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资格来狂妄?”
“哦?”这很意外,乔语嫣居然不趁这最好的时机杀掉她?
乔语嫣哈哈笑着,“若璃,你是不是想,待凤四回来,你告诉他,你是宁红衣。当然,你可以告诉他,凭你和他拥有的那么多的回忆,他一定会相信。但是,我敢打赌,你在他面前一个字也不敢透露!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终于发出声音,那声音嘶哑得不象自已!
乔语嫣诡异一笑,美眸流转看定宁红衣,慢慢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个故事,要从二十一世纪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