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纪委小会议室,段春专案组的全体成员正在这里开会,其实现在称段春专案组已经毫无意义了,也不适合了,因为随着段春的死亡这个专案组也就寿终正寝了。
朱顺民从市委回来,脸色十分难看地走进会议室,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停息了,归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陶炎停止了抽烟,只有烟雾还肆无忌惮地在室内弥漫。
汪清假装积极地问道:“老一,高书记怎么说?我们正准备找段晓霞谈呢,希望从她那里找出劫走段春的线索,还有监控录像也没有调取,接到你要求撤的命令后就匆匆赶回来了。”
朱顺民眼神有些灰暗地说:“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段春出车祸死了。”
全场发出一片惊讶的嘈杂声。“死了?不会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会不会是被人杀人灭口了?”“真是百密难掩一疏啊。”“这下纪委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龙剑自顾自地掏出一支烟,点燃闷头抽了起来。
汪清凑近朱顺民,悄声问道:“老一,高书记批评我们办事不力了吗?”
朱顺民说:“没有,在公安局长江山未来汇报段春死亡之前,他还表扬我们维护南江形象做得很对,后来得知段春死亡后就让我们撤回来,这个案子由公安机关侦查。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我们像吞了苍蝇一样,满嘴臭味却又吐不出来。我在当纪委书记七八年了,还从没有办过这么窝囊的案件。”
汪清说:“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我们也忽视了对手的狡猾,可人算不如天算,段春如果真是巨贪大恶,这次命丧黄泉也算是一种报应吧,比我们办案然后再移送检察机关公诉法院判处他死刑省事得多。”
这时,久不说话的龙剑出声了,说:“恐怕这里面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段春只是个替死鬼罢了。我决不相信这是巧合,山上会滚石头?而且早不滚迟不滚偏偏待段春的车子来时滚落?公安机关是怎么定性的?”
汪清反驳说:“龙主任,我们纪委办案也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乱怀疑。再说这件事情由公安机关定性,跟我们纪委无关。上次我和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队黄队长在一起吃饭,他说了一种情况让我很吃惊,他说干一行太久了就容易犯职业病,比如看街上的女孩穿着时尚性感,就怀疑她卖淫或者是小三,看见贼眉鼠眼的就判断是小偷,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长期潜移默化就会产生心理问题。刑讯逼供是怎么产生的,难道那些警察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吗?可一到那种环境就控制不了,外国的警察局都配备心理医生,每隔一断时间就进行一次心理检查和治疗,不合格的就不能再当警察,可我们国家在这方面根本就没有,有的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时间久了难免不出现心理问题。我们纪检干部呢,恐怕有些人也有同样的问题,总是喜欢戴着职业的有色眼镜看问题,看见有些官员就怀疑是贪官,这样难免不出现偏差。段春人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由公安机关去处理,如果段春是非正常死亡或者说是被人谋杀,相信公安机关会查明案情的,我们这次没有牵扯进去就算幸运了,现在我们不能再掺乎其中了。”
朱顺民见两人之间讲话有些抬杠,话中也带有一些火药味,制止说:“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玉顺同志的电话,他说高书记让他搞好段春的善后事宜,定性为因公牺牲,他不知道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差错,便打电话过来问,我说段春是在医院被人劫走的,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和他一道同车死亡的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现在段春的事由滨江县委和公安机关介入,我同意汪清同志的意见,我们这个专案组可以撤销了。”
龙剑见南江市委这边很快就盖棺定论,到底是什么人希望这种结果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散了,朱顺民见龙剑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对他说:“龙主任,这几天辛苦,就在南江休息两天再回去。”
龙剑说:“谢谢朱书记盛情,我还要急着赶回去交差。”
朱顺民说:“郭书记那边高书记答应由他负责解释,恐怕他现在已经知道全部情况了。”
龙剑再一次吃了一惊,心想效率真高啊,这里面敌友难辨,南江这地方的水还真他妈的深,自己这一次不就是呛了一肚子苦水,有口难言。他推辞说:“我来南江算起来十来天了,公事私事都耽搁了,现在这边已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是趁早回去。”
朱顺民见挽留不住,又说了些“这几天怠慢了还请见谅”的谦虚话,和龙剑握手分别。
汪清脸上也挂着笑意,假装极力挽留的样子,其实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滚蛋,他心想你龙剑急着回去办事还不是想女人了,这也符合情理,上帝造了男人和女人,就是让他们在一起“工作”的。
只有陶炎是真留,这几天他和龙剑朝夕相处,处出真感情来了。“龙主任,有空就到南江来,上我家去让你嫂子做几个家常菜,我请你抽烟喝酒。”
龙剑也依依不舍地说:“陶主任,到省城就给我打电话啊,别忘了还有论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