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在一瞬间蹙眉后,冷漠从头顶压来,他步步向我逼近,我眼也不眨直视他。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残忍无比的人。
我想看看他,杀了一个无辜婴儿,是怎样一颗心。
我突然多么想挖出他心看一看,他心是什么颜色?是黑还是红的?
他停在我面前,高我一头,居高临下,眉目冷清。
“寡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过寡人侮辱的人!”浅唇中吐露的字,像是咬着极大狠劲道出,瞳孔中那抹伤痛,曾让我多么痴迷,又是多么心痛,而此刻,除了替他做人心痛,我还能心痛什么?
他,赢政,根本就是一个残忍暴戾的君主,谁也不可能将他变成一个会笑的男人,也不可能让他放下残忍。
“轰隆隆!”外面响雷劈过,伴着闪电闪进,屋内蜡烛突然尽灭,除剩那些高高挂起灯笼还在随风摇曳。
如月光闪电,隐隐约约落在赢政脸颊,他的双眸从未那般深沉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沉,沉到我再也不想隐进去。
悠然转身,手在黑暗中忽然拉起,冰凉如骨,甚至有丝颤抖。
“迷离再不会自不量力,去想着改变你了。”我淡淡道完,头也不回,手轻轻褪去他冰凉手掌。
冰凉手掌甚至有种不舍脱离我手,再次抓住之时,我一楞,头微转,却还是坚决褪去,直到下一个雷电闪过,我看到外面纷乱而飞树枝,心情乱到极致。
“赢政!赢政……”嫪毐撕心裂肺痛哭,几乎想杀了赢政,可失去自由的他,再也不可能伤得了赢政,而等待他的,恐怕只有死一条路,也许,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停下脚步,想再望一眼,抬起头,看看夜空,纷外清凉,深深呼口气。
他的残忍暴戾,再也与我无关,我再也不想去改变他。
“迷离,你舍得离开阿政吗?”不知阿房从哪里钻出,一把扯住我手腕,令我措手不及差些从楼梯上摔倒。
“你说的对,我根本改变不了他!”看也未看阿房,我松开她那紧紧手掌,似将我捏碎。
阿房扯的更紧一些,不舍道,“不行,你不能走,阿政需要你,他需要你。”
“阿房,让她走,她大概是怕死了,怕寡人有朝一日杀了她。”赢政冷冷声音从身后传来,穿过我后背直至心脏,心冰到绝底。
苦涩伴着泪再一次止不停划下,突然冰凉从头顶盖来。
我伸出手,接过那冰凉细雨。
雨的滋润真是来的是时候,我甩开阿房的手。
“迷离!”
“做了一件那么不自量力的事情,现在想想,真心觉得没有必要。”闭起双眸,道完,阿房立于我面前,已被淋湿流苏正听话似覆盖在额头处,黑暗中,脸上却明媚如春。
阿房定是很高兴我离开,我不会再给她造成什么威胁了,可在我走之前,我还要带走一人……
“迷离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咸阳宫?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大王身边侍候他。”吴心莫名其妙被我扶住,在细雨中与我一起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