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边的大漠接受着太阳严酷地炙烤,一眼望去,无数的沙如凝固在地面上的汹涌波涛,从眼前一路绵延至天边的际线。天与地都是一片单调的黄色,不时会有热风扬起一阵沙尘如同掀起惊涛巨浪席卷大地,可即便如此,在这茫茫涌动的沙海中,却给人以一片阴沉死寂之感。
苏夜棠和祈婪并肩站在漫漫黄沙之上,同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尘。
“这是什么鬼地方?”祈婪怨念道:“连个人影都没有。”
“别说人影了,鬼影也行啊……”苏夜棠也怨念了起来。
“走吧,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苏夜棠拉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祈婪向前走。
“喂,就这么走啊?”祈婪不满道:“一步一步走?”
“那……御风也总要有力气啊……”这个地方简直就像烤炉一样,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晒干了,她还哪来御风的力气啊。
祈婪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片刻后,苏夜棠看着眼前这条气派的火龙,体态矫健,鳞如烈火,龙爪雄劲,似奔腾在云雾之中,此刻在半空中打着旋,这样姿态威武霸气雄浑超逸的模样,让苏夜棠忍不住在心中滔滔不绝地赞叹着,几乎就快忘记祈婪化成人形时那副嘴脸。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祈婪在空中对苏夜棠伸出一只龙爪来:“快上来,烤死老子了!”
“哦……”幻想破灭了,祈婪就是祈婪,再威武再霸气也还是那副嘴脸,唉。
“祈婪!前面貌似有人!”苏夜棠立于祈婪的头上,扶着他的龙角在空中疾驰。
“我看到了,这就下去。”
二人立于客栈门口黯然神伤。
“清明客栈,会不会太不吉利了一点……”苏夜棠看着客栈的名字,有些不想进去:“该不会是黑店吧?”
“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祈婪倒是不太在乎名字的事,二话不说便朝着门口走去。
“哎哎哎等等我啊!”苏夜棠小跑着跟上祈婪的脚步拉着他的袖子道:“那我晚上跟你一起睡。”
“胆小鬼。”
进了客栈,苏夜棠一直都挽着祈婪的胳膊左顾右盼的。
“你看什么呢?”祈婪问。
“我看看这里的人都正不正常,会不会是黑店。”苏夜棠小声回道。
“……”祈婪十分嫌弃地推了推她,解放了自己的袖子,结果苏夜棠颠颠地跑过来又拽住了他的袖子。
“客官,住店吗?”掌柜见他们进门便上前问道。
“对。”祈婪从袖中掏出四锭雪花银:“一间上房,住三天,每天的三餐麻烦贵店都备好。”
“好嘞公子!马上就给您备上酒菜,这边先坐,小二!好生伺候着!”
“住三天要这么贵啊?”苏夜棠忍咋舌:“四锭!”
“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祈婪从怀里掏出罐子放在桌子上:“店门上不是写着一天一锭概不赊账的吗,加上餐费,四锭刚好。”
“果然是黑店啊。”苏夜棠拽着祈婪的袖子叹道。
“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三天,等老寒来了再商议破镜的事情。”
“嗯。”苏夜棠低头去看桌子上的小红花:“你倒是挺喜欢这朵花的啊。”
“是啊。”祈婪笑笑,将罐子捧起:“哇!好凉快!”
“这是自然,这冰可是冰妖奶奶的冰,加之冰妖奶奶在这块冰上下了厚重的结界,可保此冰千年不化,此花能够自己在冰上生长得很好,你也无须这般仔细地照看。”
苏夜棠看着祈婪暗笑道:你要是知道这朵花眨眼间就能变成一个红瞳长角的小女孩,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喜欢她了。
诶,也不一定,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红瞳,说不定祈婪会更喜欢她。
管它呢,谁知道这朵小花什么时候会变成人形。
不一会儿就都饭菜都上齐了。
正吃着,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十分妖艳的女子,她的妖艳与鬼君的妖艳不同,鬼君是妖艳之中又不失一股威仪与震慑,但这女子的妖艳程度,基本上可以用风骚来形容了。
“宫老板,您回来啦!”掌柜一见那女子,立刻从柜台里出去笑脸相迎。
“秦掌柜,这些天我不在,生意如何?”宫老板笑道。
“哎呦,生意好着呢!有我老秦在您就放心吧!”秦掌柜边说还便拍着胸脯作保证。
呸呸呸!苏夜棠方才明明看到,他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将祈婪给的其中一锭银子揣进了怀里!
苏夜棠边吃边愤愤地瞪了一眼秦掌柜,哪料旁边的这位宫老板却将她的表情收归眼底,信步走了过来:“这位姑娘,你是对秦掌柜有意见吗?有的话,倒是可以向我提一提,毕竟我是这客栈的老板。”宫老板说着不客气地在他们这桌坐了下来。
苏夜棠连忙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呦,这花倒是好生俏丽别致。”说着,宫老板便要伸手去摸。
祈婪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将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挡了下来。
用筷子。
“宫老板,我们这花是不能用手摸的。”见气氛有些尴尬,苏夜棠赶忙打起圆场来。
“哦?”宫老板挑眉:“当真?”
苏夜棠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二位客官好生用餐,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她拱手站起,转身上了楼。
方才苏夜棠见宫老板看那花的眼神就不太对,不过,祈婪居然用吃饭的油筷子去夹人家姑娘的手,也太没礼貌了些。
祈婪见她一走,将筷子往地上一扔,又拿了双新的筷子。
“祈婪你这是干嘛?再怎么说,人家也只是个姑娘,你这样未免……”
“狐狸精。”祈婪嗤了一声,又接着埋头吃饭。
“……”怪不得她穿得这么……原来是只狐狸精,敢情祈婪还有洁癖。
苏夜棠看着桌子上的花,顿时有些忧虑起来。
“祈婪,将它收起来吧。”苏夜棠严肃道。
她已经害死了她的娘亲,不能再让她有什么风险,她还那样小,她曾经答应过会好好地保护她。
“好。”显然祈婪也一副很同意的样子,拿起罐子直接就揣进了口袋了。
苏夜棠对祈婪干脆利落的举动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祈婪竟跟她一样在乎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