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樱向来心气高傲,倒是从不怕这样的威胁挑衅。
她冷笑一声,反手做了个晚辈接招的动作,动作缓慢而从容,似乎是并不惧怕与杨业过招。
杨文初见华樱是要与杨业动手的模样,一时情急,正要开口阻止,但却胸口一痛,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华樱只觉得也跟着心里一下抽痛,眉梢一扬,脸上的杀意却越发明显。
连杨业也感觉到华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森冷的杀气,久征沙场,他自然能分辨那种浓烈的杀意,只是华樱一个弱智女流,大宋郡主,身上不但带着杀气,而且这种杀气里满是血腥之意,甚至是他这样一个纵横沙场的人,也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华樱安静地打量了杨业片刻,忽然沉下眼眸,一闭一睁,身上的杀机却瞬间散了个干净。
“通敌叛国?杨将军何出此言?”
她手上的动作不变,语气也是坚韧硬朗的。
“曦儿都已经告诉我了,文初他在大宋皇帝身边,颇得重用,北汉与宋兵戎相见多年,他为敌方效力,是否算是通敌叛国?”
杨业心中倒是对华樱此刻的镇定颇为赞赏,只是脸上不表。
“文初哥哥当日领兵抵抗辽兵,受伤被圣上所救,为报相救之恩,所以才以三年为期,跟随在皇上身边,为他办事。知恩当报,此乃君子所为。”
华樱冷哼一声,语气坦然:“莫非杨将军觉得,知恩不报才是对的?”
杨业一时语塞,正待说话,华樱却又朗声道:“更何况,文初哥哥他一未透露北汉军情,二未领兵征战北汉,何来通敌叛国之说?”
“说得对!”
身后传来杨曦的喝彩声,杨业狠狠瞪他一眼,杨夫人丢给他一个“别添乱”的颜色,杨曦便乖乖闭了嘴。
杨夫人扶着杨文初,暗暗盯着华樱看,这少女态度不卑不亢,倒是极有大将之风。
既然是柴郡主,那恐怕就是肖似其父吧?
“那他身为北汉人,却娶了大宋柴氏郡主,这又当如何说?”
杨业又质问,华樱张口便答:“我与文初哥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得皇上赐婚。我们又未做大逆不道之事,何来罪过?不过……”
她话锋一转:“未能在成婚之前禀告二老,是我们的不是。在此,华樱向二位赔不是了!”
能屈能伸,又识大体,倒是不错的姑娘。
杨夫人心中想着,便出言插话:“相公……”,她拦在杨业和华樱之间,道:“虽说孩子做的不对,但是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昭儿难得回来一趟,就算是看我的面子。好么?”
杨业对杨夫人极为尊重,但是却心中不甘,心念一转,便想到一个办法,道:“好,我给夫人面子,只要这逆子能接下我三招,我便从此不再追究此事。”
“可是……”
杨曦和杨夫人同时出声,杨文初已经受了伤,此时如果与杨业动手会很艰难。
“好!”
“好……”
华樱和杨文初不约而同地开口答应,杨文初受伤语气正慢,华樱便抢在他之前道:“他受了伤,杨将军再对他出手,有辱将军的名声。我们是夫妻,不如由我代他,向将军讨教!”
杨文初正想开口阻拦,就听杨业朗声答道:“好胆量,不过你是女流,接我三招太多,一招就行了!”
“谢将军体恤!”
华樱笑靥如花,抬手做了个起势的动作,笑道:“请赐教。”
杨业朗声大笑,挥枪如同蛟龙腾空,华樱并不招架,而是翩然躲闪,脚步飞快,杨业一招既出,挥枪直刺数下,却下下都擦着华樱的衣襟而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好轻功!”
杨业一招无功而返,却打得兴起,反手又是第二招。华樱抿唇一笑,手中扣着的三枚银针弹出,正迎着银枪的枪尖而去,杨业见状,赶忙挥枪打落银针,华樱步法微错,贴着枪杆滑过,伸出食指,在杨业脖颈处轻轻一点。
一击得手,便飞快退回原地,双臂一抬,恭敬道:“多谢杨将军手下留情。”
她话上说的漂亮,但是杨业却知道刚刚若然华樱刚刚用的不是手指而是银针,恐怕他此刻已经性命不保,于是将银枪反手收回背上,朗声道:“不必,是你赢了。我说话算话,带他去疗伤了吧!”
说完转身大步走开了。华樱赶忙冲到杨文初身边,见他伤口渗血,但显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于是抬手细心为他擦去唇边的血迹。
“放心吧,他已经原谅你了”,华樱轻声笑道:“他刚刚对我,只是用了五成力而已。”
杨家枪法纵横沙场,威力自然不是泛泛,若接招的杨文初,恐怕杨业会用上十成力道,但是对华樱却不敢。
一来,她是女流,杨业英明一世,怎么也不愿意对一个女子下杀手。
二来,她身份特殊,若是大宋郡主伤在杨业手中,怕是也不好交代。
更何况,父子血缘乃是天性,杨业盛怒已消,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所以华樱才拦下杨文初,自己代他出手接招。
她一开始就知道,她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