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师傅,等一下!“没错,这个没形象,大喊大叫,马路狂奔的疯女人正是蒋雨。终于赶上七点前的最后一班车,因为一年前搬到城郊,蒋雨不得不每天比别人早起40分钟,坐40分钟的公交车到第40中学。不要误会,原本她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换谁天天这样搭公交都会狂躁。再加上她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欸——我说范梓矜同学,您能小点声吗?大家都在读语文,您以200分贝的音量读英语,这是扰民!“老黑瞪着范子,一身正气,就差额头画上月牙。
她盖上书,拿出语文课本,大声倒读《阿房宫赋》。
“也人后哀复而人后使亦,之鉴不而之哀人后。“
老黑不甘,抢过范子的课本。
范子不急不躁“跟我较劲?英语早读的时候你这狮子吼哪儿去了?Awayfromthemad,livetobehundred。“
“不好意思,听不懂!今天我就伸张正义,治治你这天使面孔的母老虎。“老黑不怕死地撸起衣袖。
“怎么?没文化比武力?有本事你下手呀!“
“范子,你这么想不开?整容事业不需要你的贡献。快安静,老师来了。“正好上课铃响,我借着铃声的力量制止他们,这铃声真是息事宁人的灵药。
班主任走进来,他后面跟着的少年叫于卓。他的校服总是平整干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手腕戴着黑色的手表,手里捧着一堆作业,蒋雨觉得他像不识人间烟火的神灵。那只是她的想法,几乎每个暗恋中的女生都会觉得她的暗恋对象不食人间烟火,她的概念里人间只有她自己。因为他与她的对话仅是别人的十分之一,眼神互动永远比别人少,总之好像在除了她的世界,于卓的言语神情都自然,而和她对话剩的只有尴尬。
范子朝蒋雨的怀里丢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团,看到纸团的大小,蒋雨立马抬头看班主任的脸色,还好没被察觉,打开纸团,范子用漂亮的字体写下最恶毒的话:赶紧收起你那吃不到又意淫的傻样。她一副见了拔了羽毛的孔雀,看不起的模样。
蒋雨双手捧着脸,掐媚地对她笑。于卓走下台,她赶紧端正坐好,握着笔在课本上比划。其实这语文课本上,除了插图人物的眼睛她下不去手外,能写上子又看得清的地方已经被写满了于卓的名字。
放学后,蒋雨的眼睛一刻也不能从于卓的身上移开,丢了魂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欸,我走啦!“
“你个死丫头,赶着投胎啊!“范子高挑、聪明、只有她没试过的,没有她不会的。近乎完美,除了能和张飞媲美的暴脾气。蒋雨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根本没理会范子的张牙舞爪。
在雨天,公交车总是难等又拥挤。他们站在拥挤的公交站,很拥挤,以致蒋雨差点儿不能和于卓同一班车。在车站管秩序的大叔衣服撩到肚脐眼上,扯着嗓子大喊:“来来来!挤不上了,前面投币后面上车。“蒋雨恨死了这句话。眼看着于卓轻松地从前门上了车,她在人群中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大叔拎起她的书包,冷漠地把蒋雨塞进后门。在车上,别人往后挤,她往前,脖子伸得老长,还只是见到于卓笔挺的背影。一路停靠,一路上车下车,直到于卓下车时,车子才宽敞起来,这时候蒋雨能车前车后任意走动,但是,于卓已经不在,经过刚刚的折腾,蒋雨连挪步子的力气都没有。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灰暗暗的天。蒋雨第一次遇到于卓也是在这样的天气。
那天蒋雨坐在车上,目的地是范子家。手里拿着画版,所以犯懒没带伞。正发愁地望着窗外。
“望城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一把蓝色的雨伞从蒋雨窗前经过,伞的主人上车,收起伞,蒋雨才看清他的脸。白净的侧脸,笔直的身体,说不出他有多英俊,蒋雨只觉得他干净而温暖的气质吸引着自己,怎么也移不开在他身上的目光。车窗外雨声潺潺,他们隔着两个座位的距离,于卓抓着扶手,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时有凉爽的风吹过,刹那间蒋雨错觉,他们彼此毫无距离,一起听雨,一起在七月的天,看最美的一场雨。
于卓刚来到2班没多久,正好他来的时候蒋雨请病假,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多大印象。但这次偶遇,蒋雨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都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控制。
那天于卓坐到了文怡路,蒋雨也在那儿下车,当她看着于卓进了大楼,才想起来范子家在前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