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寿和宫中,此时也只有这兄妹二人,太后高座在凤座之上,然在华太师眼中,若不是自己她又何德何能身居高位,那该有的君臣之礼,自然是没有的。
甚至开口便是斥责之声,“你为何要将惠阳许给安王?”
“哼,又不真是你的女儿,你紧张什么?再说了,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儿子娶一个瞎子为妃不成,还是想让一个瞎子以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一个孤女养了几年,你就忘了谁是你亲生的了?”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太后这般与他说话,言语之中极尽嘲讽。
这话若让外人听到,必是杀头的大罪,但是在这寿和宫中太后有恃无恐,这些年这宫中的人,早已让她换成了自己人。
华太师听到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话,紧张的四处查看,发现无异后,才气得手脚直哆嗦的指着太后道,“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在宫中说出来,也不怕万一被人听去……”
余下的话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比了个抹脖子的举动,任谁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太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才害怕会不会太晚了,早知道怕当初又何必那样做。
当初她不过是华府一名不起眼的庶女,一次随嫡母外出进香,无意中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将人安排在自己院中养伤。
谁曾想便在这养伤的日子里,两人日久生情,私定了终身,本欲等那人伤好便偷偷离开华府,就算飘零于江湖也可以厮守终生。
却不想被当时的华府嫡长子,现在的华太师发现了端倪,更是以那人性命相要挟,要挟她代替嫡妹进宫选秀,原本她只以为这嫡兄不是是心疼胞妹,不愿她涉足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才如此逼迫自己。
可直到进宫的前一夜,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底!
犹记得那夜她已与心上人绝决,做好了身陷后宫的准备,可哪曾想他这同父异母的兄长却对她做下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而也是那夜她才知道,原本这本就是嫡兄的算计,要让她带着华家的种进宫,充作龙脉,妄图混淆皇家血脉。
以华家当时在朝堂的影响力,只要自己能除了先皇后嫡子,那么自己的孩子也将会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下一代皇帝,华家的主意打得不可谓不好。
果然她进宫不久便获圣宠,华家也真是手眼通天,就是送进宫一个残花败柳,竟也能让皇帝也一无所察。还能获得圣宠,连连晋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身陷深宫那人也对她不离不弃,竟冒死混进宫陪她。
而晋王根本就是她与那人的孩子,当时她不过买通太医,将一个左右月的身孕说成三个月,又在怀至八个月时让太医帮她催产,才使得华太师一直深信不疑晋王是他的孩子,更是尽心尽力的为他筹谋大位。
太后今天之所以那样说,一便是怨忿难平;再来,也不过是提醒华太师,让他看清局势,如今也只有辅佐晋王登上大位,才能保得华府满门荣华。
华太师冷哼一声,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这个妹子是越来越不怕他了,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若是有朝一日晋王登基为帝,只怕自己更难拿捏得住她,若是到时她在当中挑拨,难免不会让他和晋王之间心生嫌隙。
到不如找个时机在晋王成事之前,把他的生世透露给他,让他知道他是华家的人,才能何证华家的富贵。
“你让人叫我来所谓何事?”华太师既已打定主意,却还没忘了太后找他的事。
听到他这么问,太后便把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华太师没有晋王那么多顾虑,自是将太后狠狠臭骂了一顿。
最终拍板道,“那事宜早不宜迟,我会尽快安排好,安心等着我消息便是!”说完便拂袖离去,出了宫门便又立马变成了跟在李公公身后的小太监,低眉敛目由李公公领出宫的。宫宴结束的第二天,太后有意将华太师府的惠阳郡主赐婚给安王的事,便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安王府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虽说没有人敢在安王面前说起此事,但是出了这种大事自然也不敢隐瞒不报。
秦川收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见安王,与他耳语几句,只见安王双手紧攥着轮椅的椅壁,双手骨节竟是捏的发白,全身更是气的颤抖。
秦川见他这般便也是退至一边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秦川,你去问神医,可有法子让我现在便站起来!”看着安王一脸坚定的神色,似是打定了某项主意。
秦川依言退下,去郎中院中打了圈不过片刻便带着郎中回来。
“王爷,若是在下勉力为王爷施针到是可让您站起来,且行走与常人无异,但却每行一步便如走在针尖上一般痛疼无比。施针后只可保一个时辰,且这般作为对您的伤势痊愈有碍,此番施针后需休养近半月才能下地,之前王爷锻练所受的罪便算是白受了,如此在下劝王爷三思而行!”郎中将利弊都与安王说了一翻,是否还要施针,便看安王自己的决定了。
听郎中之言,安王心中早有成算,当初续筋接脉的痛他都忍下来了,如今这又算什么,“此事有劳神医,请神医戌时过来为本王施针!”
安王的回答也算是在郎中的意料之中,虽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是本来他想要的不过是片刻站立,自己却给了他一个时辰可以自行走动,他会不要才怪。
戌时郎中便带着雨进了安王的院子,几根银针直入安王腿部大穴便见安王头上直冒冷汗,脸色也急速苍白起来,秦川作势要拦着郎中再行针,却被雨给截住,“不可打扰先生行针!”
直到郎中起了针,安王脸上的血色才渐渐回来,雨也才侧开身子不在阻拦秦川。
秦川刚要近前查看,便见安王抬手表示没事,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雨,良久才冲着郎中笑道,“神医,从哪得的这么个好助手!”
记得他上次续脉时,便是此人在紧要关头接了秦川的手替自己舒通筋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