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用过意不去,”尚奕微笑着走到床边,摸了摸Eric的头发,抱起小鱼儿向外走去,“我只希望丫头能继续平静快乐地生活。”
鱼幼薇愣愣地看着尚奕离去,一垂眼才发现Eric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看得鱼幼薇发慌,“臭小子还不去睡觉?”
Eric耸耸肩,转身爬上床,“妈咪晚安啦!”他就知道他老娘一定又在隐瞒什么了,真没意思,难道大人都有这么多秘密的吗?一点都不好玩!
鱼幼薇吁了一口气,熄了烛台的蜡烛,躺进被子里轻轻搂住Eric,其实每天晚上她都要从Eric那里寻找安全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睡姿也变成了和他一样,弓着背,虽然此刻有Eric在怀,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那颗心在空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填满过。
Eric突然翻身反搂住鱼幼薇,小脸朝她颈窝蹭了蹭,鱼幼薇会心一笑,将Eric搂得更紧了些。
这样乖巧的孩子,叫她怎么舍得放开?可是他胸口渐渐成行的月牙胎记,昭示着他就是沉月下一代的王,难道要她不顾一个国家的社稷自私带走他?还是做个伟大的放弃,把他还给即墨疏离,可是这样子,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以前看见Eric胸口的黑痣时,她总是会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普通的黑痣罢了,可是随着Eric的成长,那个胎记也像舒展开翅膀一样,由一点变成了月牙状。
那时候安慰变成了自欺欺人,鱼幼薇依旧告诉自己Eric不是命定的皇子,可是又忍不住让独孤漠尘和尚奕教Eric武功和四书五经。
这些鬼东西在现代怎么会用到?其实她也不得不接受那个事实了,现在还剩半年时间,对于回家,她也由期待渐渐变成了逃避,她不愿面对母性和责任的抉择,毕竟Eric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还有,那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还带上小鱼儿……三年了,她也怀疑过,他是故意不来找她的。
这个年代的卧底和通讯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就像当初她在沉月经历过什么,独孤漠尘全都知道。关于她的死,即墨疏离只消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是真是假。目前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压根不关心她是生是死,二是他明知道她没死,却假装不知。
究竟是哪一种呢?鱼幼薇猝然头痛,不能想,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往事的种种疼痛就会钝击她的心和大脑。
君不知,蓦然回首,百事堪哀……
鱼幼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整个晚上半梦半醒,曾经的一切像电影胶片一样掠过她的大脑,所以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疲惫不堪,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把Eric交给灵英儿之后,鱼幼薇大步向承天殿走去,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必须得去问问独孤漠尘,即墨疏离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反正绝对不会是喝庆生酒那么简单!
“玄机大人请留步。”侍卫伸手拦住,礼貌阻止。
鱼幼薇没停下,不管独孤漠尘多么宠她,她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今天擅创承天殿就当是任性一回吧,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
“玄机大人,皇上正在和沉月殿下议事!”侍卫急急追上,却是来不及赶在鱼幼薇推开们闯进去之前挡住她,看见里面两个人赫然抬眼冷冷看过来,侍卫不禁心中打起小鼓,背上霎间冒出一层冷汗,“皇上,玄机大人她……”
“先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独孤漠尘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挥退了侍卫,转眼看向鱼幼薇,微微一笑,“玄机大人有事要启奏么?”
鱼幼薇冷眼看了看即墨疏离,并没有说话。
即墨疏离会意一笑,起身对独孤漠尘微微躬身,“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便告辞了。”
“不送。”独孤漠尘冷淡无比。
即墨疏离转身离开,在经过鱼幼薇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朝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柔声说,“玄机大人,后会有期……”然后,迈步离开。
仿佛他从来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也仿佛走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一样,衣袖掠过她的指尖,鱼幼薇极力忍住想要伸手抓住他的冲动,手中传来的丝丝冰凉转瞬即逝,不多时便化成温暖滋润着她的心。
熟悉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她这才摊开手掌,一枚绿宝石戒指,那是媛妃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们的婚戒,里面装着他们的山盟海誓,沧海桑田。
堕江之前,她将戒指留在了岸上,为的就是让他能在她死之后有个念想,没想到,现在,他又交给她了。
后会有期……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呼应着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后会无期……?
一颗眼泪不知不觉滴落在绿宝石上,鱼幼薇吸了吸鼻子,抬起眼赫然发现独孤漠尘早已站在自己面前,“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你还爱他,对么?”独孤漠尘抬手擦去她的眼泪,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问着。
鱼幼薇眨下眼眶中盈着的泪水,直直看着他,憋了满肚子的话这时候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这个问题,她真是不敢回答。
“告诉我,你爱他有多深?”独孤漠尘扶住她的双肩,深深看进她眼里,犀利的眼神逼迫着她无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