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照顾王爷!!”昔云惊声争辩着,身体又软了几分,扶着额头,皱着眉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们快把昔云夫人扶下去!”鱼幼薇忙对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
“不!”昔云卯足了浑身仅有的几丝气力,推开接住她身体的小丫鬟,转而倚在鱼幼薇肩头,“昔云要在这里陪着王爷守着王爷!”
“好昔云,我知道你不放心……”鱼幼薇无奈地瞟了瞟那两个稚嫩的小丫鬟,“可这里有我呢!我答应你,我会在这里好好照顾沧海,不走了……”
昔云疲惫的双眸盈出一汪清波,紧咬着下唇不吱声,目光却又是不依不舍瞟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即墨沧海。
鱼幼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轻轻拍了拍昔云同样失去血色苍白的脸,“去吧,睡一觉醒来,沧海也就醒了。”
昔云终是被那两个小丫鬟搀回了房间,而小丫鬟回来后也都被鱼幼薇摒退了下去。她关好门窗,往火炉里添了些碳,房间才又暖了一些。
看着炉中吱吱作响的炭火,鱼幼薇一时间失了神。到底是什么让即墨沧海放弃京都的一切来到这里?这个安王府明显比以前那个寒酸多了,除了忠心的堇步和昔云愿意跟着他之外,就连现在贴身服侍的丫鬟都是临时找来的吧,如此青涩不懂世事!
他在这里,究竟受了多少苦……?
鱼幼薇站起身走回到床前,拿着浸了温水的手巾把即墨沧海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发现他竟还是合衣躺在床上的,想起那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又是摇了摇头,动手把外衣褪了去,再掖好被子,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确保盖严实了才算放心完事。
找了块毛毡垫在榻边,也像昔云一样趴坐在床沿,靠下头若有所思地舒着气。
“沧海,你还记不记得翘儿?就是原来相国府上受欺负的那个小丫头?她现在可是知府夫人了呢……”
“对哦!你和叶子健那么熟,一定知道的!”
“现在想起李姑姑的话,说的还真是不假。小丫头不打打,怎么伺候好主子?我看着你那两个贴身丫鬟就好想上去教训教训,你会晕倒,多半也是因为她们不懂得伺候你,对不对?”
“你说我是不是变坏了?最坏的人就是我,是不是?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老觉得别人欠了我的,其实最坏最蠢的人只有我一个!”
“当初我还以为是你设计推疏离上战场的,回来的时候一直冷你贬你。我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赶快好起来吧……不要再让我内疚了……”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久,她就这样趴在自己手背上睡了过去。
隐隐感觉有什么在自己头发上爬动,鱼幼薇嘟着嘴揉揉眼睛,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了眼皮微睁着嘴角吃力泛起微笑的即墨沧海,不由得撑起身子惊呼,“沧海!!你醒了!!!”
即墨沧海滑下摩挲着她秀发的手,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笑意中透着嗔怪,“就这样睡了一夜,你是在找死么?”
“嘿,就你这样子还想整死我?谁整谁还说不定呢!”鱼幼薇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坐上床沿当即就在即墨沧海胸前砸了一拳。
“咳咳……”即墨沧海握拳抵在唇边猛咳起来,翻身靠在床边。
“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鱼幼薇连忙扶住他的臂膀,捋着背。
即墨沧海缓了缓气,吃力地仰起脸向后靠去,忽地勾唇一笑,逸出无尽无奈,“你真是我的孽……”
“你想骂我就骂吧,不过先吃点东西再说。”鱼幼薇抿了抿唇,垂下眼扶起即墨沧海,一手搂过他的颈脖稳住他,一手在他身后摸索枕头想要立起来让他好靠着。
即墨沧海一把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拉着她一起朝后靠去,鱼幼薇惊呼一声就直接趴在了他怀里。
四目相对时,一个透着慌,另一个则透着痛。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下?”这句话,即墨沧海几乎是用了他全部气力咬牙才问出来的。
“我……”鱼幼薇语塞,慌慌张张推开他虚弱无力扣着自己的手臂直起身。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即墨沧海冷冷地捕捉着鱼幼薇慌乱逃离的眼神。
“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想照顾你!”鱼幼薇连声否定,可却是连她自己也看不透她对即墨沧海,到底是同情,是内疚,还是其他不明不白的感情。
即墨沧海深深叹了一口气,虚弱地别过脸闭上眼:“你走,本王不需要你照顾,偌大的安王府还不至于连个照顾本王的丫鬟都没有。”
“沧海,你别这样。”鱼幼薇小心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就你房里那两个丫头哪里懂得照顾人的?”
“走。”
鱼幼薇看着即墨沧海依旧闭着不愿看她的双眼,在床前杵了一会,终是转身离开了。
即墨沧海睁开眼,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房间,就算炉中的炭火还在吱吱响着,可就在那女人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切变得寒冷无比。胸中那颗痛到至今的心也如同再一次堕入了冰窟,若不是还有呼吸,他真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活着。
即墨沧海苦苦地笑了,又闭上了眼,无力的手掌在被衾之上紧握成拳。
突然,耳畔传来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当闻到那丝熟之又熟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忘却的气息时,即墨沧海猛地睁开眼,愕然看着眼前这个坏笑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