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广他们还晕在火头营里面呢!”鱼幼薇又是忧心地说道。
“也有人会照顾他们的!”即墨疏离第一次焦躁起来,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然还在关心别人的死活!
“可是……”
“小木兰!你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独孤漠尘也从军帐走了出来,不料刚走几步就看到即墨疏离满手是血地抱着鱼幼薇急急往回走。习武多年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热腾腾的血是从谁身上流出来的,这让他的胸口不禁滑过一丝心痛。
“我没事,漠尘你回去睡觉吧。”鱼幼薇惨白的嘴唇勉强扯出一丝弧度浅笑着道。
“你……”独孤漠尘深知某人喜欢逞强,便直接看向神情凝重的即墨疏离,无声质问着。
即墨疏离走进主帅军帐,微愠地说道,“她被吴敌刺伤了。”
“什么?斯通那个老匹夫!”独孤漠尘咬牙一拳砸在案台上,看着鱼幼薇被即墨疏离轻轻放到裘皮软榻上时的龇牙咧嘴,便知她的伤绝对不浅。
“小木兰,你的伤……?”独孤漠尘在一旁爱莫能助地唤道,想要上去看看她的伤口却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都说了我没事,漠尘你快回去睡觉吧,我也要回去了。”鱼幼薇挣扎着要下床,忘了自己被点了穴道根本动不了。
这时,即墨疏离拿了药膏和纱布走回来,坐在床边就要解开她的盔甲。
“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鱼幼薇窘迫地拒绝着,她不想再一次在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面前光了身子,何况,独孤漠尘还在这里呢。
见即墨疏离不容拒绝地三下五除二卸下了她的盔甲,独孤漠尘转眼避开了鱼幼薇只剩下里衣的身子,握紧衣袖中的拳头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军帐。他心知肚明,能为她做这一切的永远只有即墨疏离一个人。
眼见独孤漠尘离去,而自己身上的棉衣也被一层一层解开只剩下肚兜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和她啥关系都没有的男人把自己脱光光,这种尴尬简直和当街裸奔差不多。
就在肚兜快要被扒掉的时候,胸前的凉意让她不禁颤栗,她咬住下唇哆嗦着抗拒道,“不要!”
“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小薇,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就又会化脓溃烂的,难道忘记一个小小的脚伤就让你昏迷了十天吗?”即墨疏离停下手中的动作,柔声说道。
“小薇……?”鱼幼薇怔愣住,做梦般地看着他,“你又叫我小薇了?你终于肯认我了吗?”
即墨疏离内疚地抚上她透露着拒绝和难以置信的小脸,暗哑着说道,“小薇,我们先上药好不好?”
鱼幼薇瘪瘪嘴,算是答应他了,毕竟留的是自己的血,疼的是自己的肉,她闭上眼不去看自己被脱光了身体,任由即墨疏离将她轻轻翻了身,然后褪去所有衣物。
“啊!好痛!”伤口的不经意扯动让鱼幼薇咬牙大叫起来。
“忍一下。”即墨疏离轻声安抚着,用沾了热水的手巾清理着伤口周围沾了血的地方,“还好有盔甲挡着,否则,就要伤筋碎骨了。”
“轻一点!轻一点!”鱼幼薇痛哭着哀求,她隐约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大概有一指那么长,虽然即墨疏离下手已经很轻很轻了,可她还是痛得直掉眼泪。
“对不起……”
“你说什么?”突来的一句轻不可闻的对不起让鱼幼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即墨疏离又是叹了一口气。
鱼幼薇一愣,真想回头看看即墨疏离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怎样,她真的是看不透他,今天居然会为了一件与他无关的事而道歉,“那天把我甩下马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对不起?”
即墨疏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为她上药,包扎,解开穴道,将她翻身轻轻扶起,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恨我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他心中最大的害怕。
“不恨。”鱼幼薇垂下眼,看着他依旧未止血包扎的左手。
“是不是连恨都不屑于给我?”即墨疏离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继续看着他的眼睛。
“不是。”鱼幼薇吐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而我却怎么也恨不起你来。”
她小心地执起他的左手,“既然之前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不顾自己来救我?即墨疏离,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
鱼幼薇喃喃说着,逃离了他深深的眼眸,拿起一旁的手巾开始帮他清理伤口,一如他对她那样,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可真的只是为了偿还一个人情么?
其实,她的心早在即墨疏离徒手抓住匕首的时候就崩塌了,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冰冷坚硬的高墙,又一次被他摧垮。
“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要用这么蠢的方法来救我?”言语间,两颗掉落的眼泪不偏不倚落在了即墨疏离手指关节和手掌的两道伤口上。
鱼幼薇急忙吸了吸鼻子,慌乱自责地抬起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即墨疏离浅浅一笑,抬手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去抓那把匕首的。”
“我不相信。你对我反反复复忽冷忽热时远时近,谁知道你会不会哪天不高兴就把我杀了。”
“你还是借套衣服给我穿吧,你看我的衣服都破了不能穿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呃,如果你不肯借的话,那我就穿原来的好了,那个,手上的伤你就自己包扎吧,我的手艺也不是很好,所以,唔……”
听着鱼幼薇的气话,见她还真的打算下床穿起那件残破的血衣,即墨疏离猛地俯身深深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咽下了她言语中不经意流露的抱怨和假装的不屑。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深深伤害了无辜的她。
生平第一次,墨疏离痛恨自己,不曾有过的痛恨,痛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