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夫君。。妾身错了。。”葵禄倒在地上喃喃出声哭泣着。
她的神念已不知被扎了多少个窟窿,此刻,她连聚集精神的力量都没有了。
自她化形后就没有这种恐惧与绝望,她自小便是玉蛇族的公主,娇贵自然不必说,又有过人的天资与卓越的本领,从出生走到化形很是顺利,她对雀灵雷沼的心意整个妖界都看得清楚,她今生的梦想也不过是想和他一起站在人前人后。
可是他呢?不仅丢下她一人在陌生的凤族主持议事,并且身离妖界外出千年。
她急切想见到他,又碍于需要一个由头来支持她将他带回来,于是,她开始寻找时机。
终于,兽潮在即,在某一天感到他心间动荡时,终于将他带回妖界。
千年未见,一出现就见他带着个人类女修,瞬间她心神激荡,昔日的流言蜚语又重回脑中。
她不能让这个人类阻碍她多年的梦,便是要从长计议将此诛杀,现下也要顾忌夫君的威严先忍一忍。
这种信念一直支持着她,她一定要优雅从容,做出未来王后应有的风范。
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刚才,那支持她的心轻易动摇了。
葵禄躺在一片白雾中,双眼迷茫望向周边,脑中痛楚已经让她不能思考,她现下只能分秒承受。
“错了?”
忽然,白雾中传来冰冷而低沉的声音,让葵禄已瘫软的身躯为之一怔。
挣扎起身,她面露喜色的望着从雾中走出来的男子,嘴边泛起最灿烂的笑容。
“夫君——!”
男人环抱昏睡过去的宁悦向她走来,一身白氅披在身后,银发金眼很是醒目,他身后默默跟着一位女侍,与来人气质很是相似。
看清来人形貌,葵禄收了笑容。
“你、你是谁。”她惊诧出声。
冷汐双眼一紧,幽冷望向对面的女人。
“本座可不记得让你杀了她。”麟泉居高临下看着脚边沾满狼藉的女人,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见来人不是雷沼,葵禄不知是悲是喜,既然这诡异的云雾是此人幻化,那就说明她脑中的异象便与夫君无关,想到这里,葵禄欣慰叹了口气,原来夫君并没有残忍对她。
她又抬眸凝视眼前之人,微微蹙眉,可拥有这强大又不可估测的力量的人又是谁,现在、她又在哪里?
既然不是雷沼,那么她必然不会放弃自己的自尊,神念还在钝痛,她却挣扎起身,高昂着头道:“我要杀谁,便杀谁,怎么,阁下还想掺和?”
话刚说完,便感觉膝盖一痛,葵禄又从新跪坐回原地。
“你、”她气愤道:“你敢这样对待本公主,小心我告诉祖上,将你碎尸万段!”
麟泉用眼色阻止上前的冷汐,金黄色的眸子微微转动,似笑非笑看着她。
“榭惢?哼,本座也想让她出来找一找麻烦,只是——”
他一顿,又自顾自道:“她与其它六妖王消失千年之久,恐怕不易露面了。”
葵禄惊讶,这个人,竟然直呼祖上的名讳!她玉蛇一族自妖界诞生就存在,是最古老而又延续的一脉了,她虽然是玉蛇族的公主,现下却也嫁到凤族,这人怎么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族血来了。
葵禄眼睛稍暗,虽不知此人身份,但他说的没错,妖界七王结伴云游出行后,就再也未露过面了。遥想当时幼时祖上的疼爱,葵禄心中一阵酸涩。
“七王大人们只是云游未归,你知道什么,现在祖上虽然不能归回,可早晚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麟泉淡然一笑,未继续这个话题,他近乎透明的双手擦了宁悦睡颜中的血迹,又转回神色清冷道:“这个暂且放下,小辈,你且回答本座的问题。”
“什、什么啊。”他强大的气势散发出来,使她有些慌张。
“为何对她下杀机。”麟泉沉声道。
此话一出,葵禄也愣了,是啊,为什么要杀她?
脑中钝痛不断,她手捂住头发,摇头道:“我、我头痛,想不出来。”
麟泉一挥手,撤下什么看不见的网:“说。”
痛楚散去,葵禄似看见光明,她仔细打量这个强大而不可抗拒男人,心中生出本能的畏惧。
她为何对这个人类修士下杀机?夫君明明警告过她不许对这个弱人类有杀心的,然而她今天来此也是想搓一搓她的锐气,一开始并无要杀她的打算。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动手的?
葵禄心思快转,想了事情的整个过程,猛然抬头。
是的!是那个无形的声音!
她脑中的那个声音一直催促她将其杀之,那种低沉又带有梦幻色彩的声音,就在她脑海中时刻下令命令。
想起迷惑心神的声色,葵禄抬眸望了眼前之人,“啊”了一声,随后再三回想,指着麟泉不解道:“是你的声音!让我杀她的,不正是你吗?!”
麟泉眉头簇起,转而望向冷汐。
冷汐得到指示,顿然消逝在面前,不出半刻功夫,带了柄卷轴回来给麟泉。
打开卷轴,麟泉微怔,继而抬手指了葵禄的额间,她便如木偶一般停滞在原地。
“帝座。”冷汐担忧道。
麟泉抬眸,对上她轻灵的双眼。
“记忆之轴上确然记载,您在万年前用度魂咒给天下所有妖下了命令,凡是见到有人类修士流出精魂之血,不论敌友,一律诛杀。”
麟泉将卷轴扔给她,苦笑道:“昔年自己做的事,却要看卷轴来明示,对本座来说,真是讽刺。”
冷汐心中抽痛,眼波流转道:“这又怎能怪帝座您,当时那奕世道人将您封存在天玄之境的无念空间中,若不是您为逃出而神魂分离,又怎会凭借起记忆之轴来。”
听到此处,麟泉沉默良久。
他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宁悦,道:“当时下达此命,便是怕有此血脉人对本座不利。”
微微一顿,又道:“可是本座还是被那人类封存在异处。”
冷汐眸子一暗,只要一想到她敬仰的妖皇大人的另一半还被封存在那里,她的心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冷汐。”
她抬眸,眉眼全是愁容。
“本座现在不是完全体,不能解开昔日下达诸事。”麟泉淡然。
冷汐点头,这点她很清楚。
“你亦知晓精魂之血对本座与妖王们是何等存在,她作为人类修士免不了会流血在外。。。今后,若再遇到像今日这种状况,本座可会伤脑筋。”
冷汐明白其中重要,便单膝跪地道:“属下愿代帝座保护她。”
麟泉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心腹,沉默。
冷汐仍跪在他身下,等待为他鞠躬尽瘁。
“本座与你一起。”良久,妖皇麟泉终于开口。
冷汐意外,帝座与她一起?他这样尊贵的人要保护一个人类修士,若传出去,是不是不妥。
见她有挣扎,麟泉单手一划,撑她起身。
“就这样。”
话毕,不再出声,伸手将宁悦递给她,金黄色的眸子闭起,四周浑然出现浓雾将其包裹住。
只见浓雾在他周身缠动几刻,渐而消散,再次出现在浓雾后的,是一个十一二岁俊秀少年的身影。
冷汐见状,有些回不过味儿,直到得他示意,这才收敛气息幻化成十四五岁少女模样。
麟泉将浓雾散去,改写了葵禄与宁悦的记忆,这便使二人从新回到绯欢殿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宁悦这次受的内伤颇重,她已被冷汐安放在床榻间照顾起来。
葵禄站在殿中回神,就感觉脑中似乎有些沉,她看了眼三人,抬口吩咐:“小林,小西,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小红小姐。”
她又看了一眼这个黑发少年,不知怎么身体有种不明的畏惧,不愿再久留此处,葵禄顾不得仪态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