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安乐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因为安乐侯安景舒的的亲姐姐安淑儿生下当今皇上的长子,一出生龙心大悦,册封安静儿为安贵妃,协理六宫。
在安乐侯府一隅,有间小小破破的院子。与这金碧辉煌的安乐侯府形成天差地别。
这间院子很小,小到院子里只有破砖烂瓦的一间屋子。秋天的风吹在屋檐上。在风中屋子就像在水面上飘零的树叶一样,寂静到了无生息。
屋子前的石阶上全是青苔,。而这小院子给人一种凄凉惨淡,已到暮年的感觉,屋子里的漆全拖落了。现在正是秋天,树叶黄了,秋风一吹,一地的枯叶。将凄凉更显现出一分。窗户上的窗纸全都烂了。风一吹门吱吱的响。发出就像一个沙哑诡异的笑声一样。
屋内十分暗,就点着一根被老鼠咬了一节的破破的蜡烛,来支持这个屋子的亮度。烛火很小,秋风在外面吹着,漏的风吹着烛火嗤嗤的。还伴随着那诡异的笑声,蜡烛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从屋子里浓烈的香火味,可以辨别出这个屋子是个破烂了佛堂,正门对面,有一人多高的菩萨,菩萨低头,面带微笑的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子,女人身穿孝服麻衣的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虔诚的念这佛经。女子身上麻衣已经洗的发白了,但却很干净,一点饰品也没有。女子身上气息是超过她这个年龄的沧桑。女子面容看起来不老,但给人的感觉是已经暮年的老妇了,女子容颜秀美。却华发已生。
漆黑的双眸中竟一点神彩也看不到,仿佛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
女子喃喃的念着佛经,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地狱出来的声音。
屋子里只有女子的念经声和屋外风吹的门吱吱声。
不久后女子停止了念经,起了身缓慢走出到窗户前,她静静看着风吹着树叶,和卷起地上的残叶。还有夹杂在风声中传来的喜悦声,是从前方不远传来的,在那种喜悦衬托更显得女子凄厉。
女子很瘦,素麻衣在她身上给人一种,一个竹杠套上布袋,空荡荡的。
女子走向里屋,里屋什么也没有,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还有一个梳头和一面镜子,女子看到镜子,似乎想要面对什么表情,叹了气,便走向镜子,女子枯燥的双手拿起镜子,她呆呆的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
那还是自己吗?自己才25岁看起来像快35了。她这个年龄已经有了白发了。女子双眼中有泪光闪现。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乐侯安景舒原配发妻穆染筝。
穆染筝发下镜子又跪在菩萨面前,叩了三个响头撕心裂肺的说道;“信女穆氏染筝。若菩萨有灵,恳请菩萨倾听信女一个愿望。信女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年幼无知爱上了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害的我穆家三百多人惨死。信女有罪,信女多年来只有一个希望,信女多年来茹素,恳求大慈大悲的菩萨,让信女再见到亲人吧,请菩萨成全”穆染筝又扣了三个响头,她这时候没有在念经我静静的坐在垫子上。穆染筝讨厌静下来,一静下来,脑海里的记忆就翻江倒海的向她袭来,可这次她只想静静的回忆。
穆染筝想起了自己那高贵宠爱我的母亲,那个虽然做了错事,但极爱我母亲的父亲,想起了那三个对我唯命是从的哥哥,想起了奶娘,青莲和青梅。还有穆府看门的大黄......
那些明明模糊的人却一个一个的闪现在脑海里。
想起来家族还在时,自己刚嫁进来安侯府的时候,不,那时候还是安府。那个时候安景舒会给我梳发,给我画眉,对我说;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有其他人了。那个时候公公婆婆从没给我过脸色。什么时候多自己笑眯眯的,与亲生父母一样,那时候婆婆会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她的福气。那个天真的小姑缠着我。
当我穆家遭受不白之冤,满门抄斩时,是我那枕边人带领着人,屠杀我亲人的。我连他们最后一眼都没看见,那时我被关在屋子里,因为自己是外嫁女。不是穆家人了。自己逃过一劫。可我无数次都想在那次死了那该多好。
没了家族,没了家人。安府的人都变了,不,是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他们。
那时候公公看我仿佛看到灾星。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婆婆天天咒骂我。到后来小姑和婆婆未经我同意便拿走了我十里红妆的嫁妆。
我记得那时候我去找安静儿理论。安静儿给我一巴掌。傲气说道:“进了我安府的东西就是安府的,你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她那巴掌把我打蒙了,这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吗?会拉着她胳膊骄气的喊着嫂嫂、嫂嫂的人吗
后来安景舒要纳妾,我问他为什么。他给了我一巴掌,咒骂道;“妒妇,你嫁进我安家3年,个给我下个蛋过,如今还不准我纳妾,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吗?你真真是个妒妇”
当时我笑了,我当时真想对他说;是谁在大婚那日对我说: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一年前说过;“我无有所出,给你纳妾。”是谁说你玷污了我对你的爱,有你我断子绝孙我也心甘情愿,如今呢。我只不过问了一句为什么。
可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累了。从那时候我心就死了,泪也干了。
再后来我就由妻变妾,原因很简单。他要攀附权贵,凭着他那副好样貌。娶个权贵的女儿或者妹妹回来,来当他的妻。所以我必须要让出正室位置。所以自己变成妾。当时自己就明白,他本想休了自己的。按照本朝律例;孤女不可以被休妻。我穆家就剩我一人,所以正好符合,所以他休不了我,又不能休了我。不过他又利用自己最后一点价值,给自己博个好名声。
再最后,没过多久安景舒有个妾有孕了,又掉了。他说是我干的。说我蛇蝎心肠,连无辜的孩子也要还害。他便以这个名义将我关在佛堂里,美其名曰;‘赎罪’。我没有辩解,也没有说话,应为我知道无用
于是我便被关了五年。
想到这里穆染筝,笑了。她穆染筝早该在五年前就死了。穆染筝起身拿起供桌上的蜡烛。眼中有着凄凉,思念,解放,决绝。好几种情绪。穆染筝一直在笑,笑的却如恶鬼一样。
她点烧了自己的衣服。很痛,能将人逼疯的疼痛。有吱吱的声音,还有一股怪味。到后来自己就感觉麻木了,没感觉了。
秋天很干燥,大火一下就起来了。穆染筝我在快失去知觉的时候,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她对自己笑;唤着自己的乳名‘庚娘’她的身后跟着三位哥哥,她的身旁还有父亲,......
“你们是原谅我了吗,来接我的吗?娘庚娘知错了。”穆染筝喃喃说着。
真好,在最后看到了娘。看到了自己的亲人。穆染筝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流着泪。面带微笑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