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西沉,草原人个个未眠,一批批突厥人整装待发前往榆林,准备迎驾。
使团营地也是十分热闹。杨智儿拿的药确实不错,窦穆儿精神已大好,虽然还有些气色不佳,但迎驾的事咬着牙也要去。李建成没有官位原不能去,唐国公不在他要以世子的身份陪母亲同去。
李世民蹦达蹦达的也想去,却被窦穆儿留下很不高兴,可也没有办法。
兄弟二人将一身盛装外披幂蓠,头戴帷帽的母亲扶上马,李建成原想准备车为母亲坐,但窦穆儿觉得这样太慢也过于惹眼而拒绝。
上马后,窦穆儿看着李世民道:“二郎,你只待在营里,不许再胡闹,否则我可不饶你!”
“是,阿娘。”李世民乖巧地答应。
李建成看了看他,转身对郑器与李祥道:“你们好好看着他,别我前脚走,他后脚就反天。”
“放心吧,世子。”李祥回道。
李建成点点头,上了马,看向母亲道:“阿娘,我们可启程?”
窦穆儿点头道:“走吧。”
“出发。”李建成一声令下,十几人的队伍小跑着离开营地。
他们前脚一走,李世民果然露出原态,跑了几步一把将郑器拉住,甜甜地道:“郑兄,你今日和我大哥去哪了?拿什么好东西了?一起看看!”
郑器不觉得莞尔,用你时是郑兄,不用你时直接叫郑器,唉!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看向李祥,李祥道:“一起吧,让二郎也见识见识。”三个人一起进入主帐。
李世民刚一进去,眼前一亮,飞奔跑到几前,看看这看看那,想动又有些怕,只好又兴奋又惊奇地先坐下来,眼皮都不想再抬起。
“这就是你和大哥弄回来的?”
“是啊,二郎可认识?”
郑器边答边坐在他身旁,这些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李世民太过毛躁,还是看着点好。
谁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淘气娃李二郎现在却沉稳地坐在这里,小心翼翼地举起一个小弩,左看右看。
这弩确实很小巧,也就李世民两个拳头大,弩箭就是竹签粗细,只是前端带着针尖似的铁头,足有半寸,这是刺客所用的弩箭。
李世民将手中小弩转了转,一旁的李祥忙道:“二郎要小心,这扳机太小,当心碰到。”
李二郎把它放了回去,才道:“原来还有这么小的弩?能射多远?”
李祥道:“十三四步吧。”
这么短的射程?郑器想了想问道:“从我这里到门口有多少步?”
李祥看了看,回答:“十步吧。”
郑器点了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也就是说隋唐时期的一步相当于现代的一米五左右,不过这肯定是按照大跨步计算的,这可是两个正步的长度了。
李世民瞥瞥嘴道:“有些短啊!还要瞄准,再遇上大风天失了准头,还不如飞刀呢。”
二十米还短?郑器看了他一眼,道:“看到中间木柱上挂的铜环了吗?”那铜环直径一寸半左右,平时是挂物所用。
李世民点点头,道“看到了。”
郑器扬手投出一只飞镖,“咄”地正插到铜环中央,李世民惊叹一声,“厉害!”
郑器没有反应,只拿起那只小弩,道:“你再看看这个。”他手举小弩,眯眼瞄准铜环,右指轻轻一动,只听一个微弱的“咔”地声音,李世民就觉眼前一花,再看郑器已将小弩放下。
李世民愣了愣,看着郑器道:“射完了?”
郑器点头。李祥已走向前,从铜环中央取下那只竹箭和飞刀,递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李祥笑道:“用飞镖或飞刀,遇到功夫好手脚利落的会躲开,但这弩箭如此细小,根本没有声音,可是真正杀人于无形的厉器。”
李世民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拉住郑器的胳膊道:“郑兄,你好厉害,教我用这弩吧!”
郑器笑道:“用上我就叫郑兄,用不上就是郑器了?”
他本是开玩笑,哪知李世民却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郑兄还要跟一个八岁的娃置气吗?”
郑器苦笑着看向李祥道:“你看,还是我小气了!”
李祥“哈哈”大笑,将竹箭放回几上,道:“二郎,这种暗器不是你学的,国公和夫人还有世子都希望你多看看书,练练字……”
他话未说完,李世民已苦着脸道:“李祥啊,我阿兄好不容易不在,你就不要再训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最不爱读书写字的!”
李世民不爱读书?郑器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他可是未来文武双全的皇帝啊,不是最爱王羲之的《兰亭序》吗?现在却不爱读书写字?
“那也不能练!”李祥摇头道:“这种暗器都是暗卫用的,二郎要习武还是长枪短刀、骑马射箭的好。”
李世民只好哭丧着脸道:“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大哥还啰嗦!”他边说着眼睛则继续踅摸着几上的小玩意。
一根管状的东西又吸引了他。
“这又是什么?”李世民拿起细看。
李祥道:“这是吹管,里面有针,射程在五步左右。”说完他看向郑器道:“郑兄可用这种暗器?”
郑器点头道:“用,也是见不得光的暗器。”
他随手拿起有三个拳头大小的背弩,瞄了瞄准头,道:“这个射程有三……有十五步左右吧?”
李祥点了点头,郑器道:“和我家乡用的差不多,还有吹管,袖箭,这些我都用。”
在现代化的今天,有许多针对**的温度感应红外装置,反倒是这些古代的冷暗器才更能派上用场,这些都是特种兵的必会科目。
“哇,这可是好货。”李世民叹道。他手中拿着一把带套的匕首,轻轻一拔,带着寒光的短刃立现出来。
郑器立刻觉出一股冷森森地杀气,再看这匕首长约半尺,匕身刻着古仆的花纹。这是……
李祥道:“鱼肠剑。”
“鱼肠剑?”郑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心里却是激动非常。
鱼肠剑是十大名剑之一,听说刺客专诸刺王僚时,那吴王僚可是身穿三层甲,却被这小小的鱼肠剑毫不费力地刺穿身亡。专诸死后,这鱼肠剑便踪迹全无,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自己真是三生有幸。
李祥也道:“郑兄能将这剑取出来,真是好眼光。”
想想这剑再厉害,到一千多年后也失传了,郑器开始想还会不会有现代失传,但隋唐还有的兵器。
“对了,李祥,你可见过诸葛连弩?”这也是现代失传的武器,听说很是厉害呢!
李祥想了想,道:“是一次可发射十支长八寸铁弩箭的元戎弩?”
郑器眼前一亮,点头道:“正是,正是”!
李祥却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道:“没有,我是听世子提过,也很向往。”
郑器只好叹道:“算了,看来是我辈无缘了!”
一旁的李世民拿着“鱼肠剑”比划两下,看向郑器道:“郑兄,我听他们说你的……近身什么术?”
郑器道:“搏击术!”
“对,搏击术很厉害!白阿姐说你告诉她搏击术只适合男子练?我是男子,郑兄教我练练吧!”今日的李世民总是一脸兴奋,也总是让郑器头疼。
郑器想了想道:“这个武艺不能随便教的,第一要你家人答应才行,第二我这功夫是硬功,你要打好基础功才可,你现在还差一些,怎么也要再过三年才可以。”
他知道李世民是有韧性之人,若是死磨硬泡李建成或窦穆儿未必不答应,自己索性就让李世民先练三年扎马去,三年后自己都穿回去了,他上哪去找?!
李世民想了想,道:“那我问我大哥他们去。”
郑器点了点头,心道这李世民果然鸡贼,他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本事,都不问基本功怎么练,好务实啊!
一旁的李祥道:“时间不早了,把这些兵器先收起来,等世子回来再分配。”
“好。”郑器道。
李世民却拿着鱼肠剑,舍不得放下,李祥道:“二郎,这剑绝对不能拿出去,若被有心人看到,又是一场大波!若你喜欢以后你亲自向长孙将军要,他那么喜欢你,不会不给你的。”
李世民知道轻重,只好将剑放下,自己伸了个懒腰,道:“折腾了一晚上,我困了,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呗。”
李祥太了解李世民好动的个性了,他让郑器去陪李世民回帐,自己留在这里收拾。
李世民与郑器一前一后出了主帐,扑面的清鲜空气让他二人都很舒服。郑器伸了伸懒腰向天望去,但见那漫天的星斗晶晶亮,再加上虚无缥缈的星云,果然是神圣感十足,也难怪古人愿意赋予星空神力。
浩渺天河由南至北,密布的星群让人眩晕,不时有流星划过,像宝石般璀璨。郑器的眼睛正望着这瑰丽的星空浮想联翩,突然听到李世民道:“郑兄,那是什么?”
郑器也已经看到了,一个极亮的点正在半空中缓缓移动,并在慢慢升高。
“孔明灯?!”郑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