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
刺骨的水齐腰。郑器周身无力,只能靠在牢边的铁栏上,手还要抓紧,不然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滑下去。
他知道自己着了道了,这比今天晚上的一切都要命。但他明明知道会是这种后果,还必须接受红拂女的建议。
刚刚与窦穆儿分开,红拂女便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与郑器。“郑郎,把这个吃下。”
“什么?”郑器接过。
“曼陀罗花粉做的迷药。”红拂女接着道:“水牢关的都是要犯,也有武功奇高之人,为了免去后顾之忧,他们在水牢的水里下了药,那药可化去人的功力,让人没有力气。你吃了这药,本身就没有力气,水牢里的水便对你不起作用了。其他的,你要自己想办法了。”
吃下药丸,郑器问道:“万一不小心喝了水牢的水怎么办?”
红拂女想了想,道:“最好不喝,如果喝了赶紧吐出来便是。”
……
现在,郑器便在水里站着,他要在迷药失效前想办法从“单间
出去找人。
他扶着栅栏开始观察。这里是暗牢,墙是不可能的,窗?两个自己也不够高,那墙面又湿滑无比,一看就是多年未见过阳光,根本不可能攀爬上去。
眼前的铁栅栏呢?郑器用手使劲攥了攥,摇了摇头。这些栅栏根根手指粗细,虽然长年在水里浸泡已是锈迹斑斑,但依然结实的很,别说是现在的自己,就是力量充足之前也未必折得断!
那么,就只有门了。郑器的目光移向铁门,粗粗地铁链绕了好几圈,一把黑漆漆的大锁横拔在那里。
锁?郑器翘翘嘴角,安心一笑。开锁是特种兵的必修,更何况还是郑器的专长。而那开锁的东西,郑器用手摸了摸腰间的皮带,还好不论怎么换衣服,为了方便,自己的牛仔裤一直没有脱,皮带上的东西也一直在。
一点点移过去,郑器靠近栅栏门。可惜却没有力气上去,该死!如果把药吐出来,应该就会恢复力气吧?曼陀罗花主要的成份就是东莨菪碱,不错,吐出来肯定就没事了。而这水牢的药水再厉害,也是慢慢渗入肌肤才可以。
看来,只有催吐这个办法了。郑器看了看这泛着黑光的水,皱了皱眉。这水不定多长时间了,泡的人里肯定有死的,还会有耗子,还有人在里面……,想想都觉得恶心,可真要吐却又吐不出来。
看看水,再想想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姐姐,郑器轻骂道:“妈的,拼了!”
他左手扶着栅栏,右手快速地掬起水,闭上眼睛就往嘴里送,脑中想着那些恶心的东西,嘴里是一种恶臭,根本不用下咽,郑器已“哇”地就吐了出来。
吐完后体虚,他闭目养神深呼吸做调节,身体果然轻松许多,手也有力气了。
抓住铁栏,借力使劲一跃,他已站在水牢台阶处,手取出铁钩伸向锁芯,“咔”一声,锁便开了。
倒开铁锁链,推开门,郑器立刻趴在地上。药劲还没完全过,胃也不停地抽搐着,也只能休息一下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又干呕了几次,终于胃好多了,力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才从地上爬起。
要救的人在哪呢?他一边看一边往里走去。水牢很深,前方又出现了拐角,拐过去一看依然是水牢。
这里的水牢相对于自己那一片区域,更暗了些。这水牢里都是不大的“单间”,没想到这边还有更深更暗的。
这边“单间”是四个,里面很空,也很静,怎么没有人呢?难道窦穆儿记错了?郑器正搜寻着,就听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你是何人?为何偷看?”声音不大,音色还透着虚弱,但在这个万簌俱寂的水牢里却听得清清楚楚,竟然还有回音。
顺着声音寻找,郑器这才发现在第三个水牢中好像有一个人头浮在水面上。他赶忙走过去一看,果然,那是一个人。
这里的水竟然已经到了那人的脖颈,一般而言,水一过胸人就会有强烈的不适感,将人关在这里受活罪,真真只有古人想的出来。
“你也得罪了杨素?”郑器问道:“能不能……可否告知阁下的姓名?”
“伍,我叫伍建章。”那人道。
对,就是这人。郑器立刻自腰间皮带上取出十公分长的细针,在那水牢铁锁上捅了捅,就听“卡塔”一声,锁开了。
打开门,郑器道:“先上来舒服舒服。”
伍建章没有说话,却费力将手举起,抓在铁栏上。郑器这才看到他手腕上竟然有铁链。
“你等着,我下去给你打开。”郑器说着就要下来。
“兄弟,这里水深,而且有毒,你还是算了。”伍建章虚弱地道。
“有毒?你不是没事吗?”看了看对方除了虚弱确实没有别的事。
“泡在这里会周身无力,你要是不会游泳,就不要下来了。”伍建章解释道。
“噢,放心,我水性好着呢。”
不过这一说倒提醒了郑器,他立刻将上衣脱下,光着膀子轻手轻脚地试着下了水。下来他发现这水果然比自己那片区域深上许多。
这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为免溅到脸上,他轻轻划动,游到伍建章面前。手中细针在锁芯里搅动几下,就听“卡塔”“卡塔”两声,铁锁直接“咚”地掉进水里。
重获自由的伍建章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他想扶着铁栏走过来,郑器道:“我带你过去。”架着伍建章的头便游了过来。
二人游到牢门前,郑器先窜上来,转身再将疲惫的伍建章拉上来。
甫一上来,伍建章只能趴在地上,毫无力气。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来,看着郑器道:“多谢兄弟,不知兄弟大名?”
“我姓郑,叫郑毅。”既然窦穆儿听错了,那便叫郑毅吧。郑器见他全身都温透了,便将自己扔在地上的唐服递了过去,自己则直接套上黑T恤。“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穿我的。”
伍建章道了声:“多谢。”立刻动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穿上郑器的,一抬头见郑器的黑色无袖外衣,很是诧异,问道:“郑兄弟是哪里人?怎地穿这种衣服?”
“我是四川人。我们那热,所以不论男女老少都这样穿。”郑器边说边将鞋子脱下,倒出脏水,放在一旁晾着。
伍建章也同他一样的动作,边做边道:“四川?没听过,不过你们这种穿着,我还真是头一回见。郑兄弟既然是异族人,怎么会得罪杨素也被关在这里?”
“我?嘿嘿,实不想满,我就是来救你的啊!”看着伍建成惊奇地眼神,郑器继续道:“窦家穆儿姑娘让我来救你出去呢。”
伍建章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道:“连累小兄弟了,这里不好出去啊。”
郑器明白伍建章的意思,上来以后他先检查了一下水牢的大门,以防万一不能接应,自己也好想办法出去。
先看看质量,那是个连虫眼都找不到的两扇木门;高约三米左右,仰头高看,上面根本不可能;用手指轻轻敲敲门,那厚度至少有十五公分,踹也没戏;再眯着眼睛看看门缝,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从暗影可以看出来那是个比较巨大的锁。
唉!那时的郑器心中叹了口气。还想着用自己在军队中的所学一展身手呢,原来狱卒在牢门内喝酒吃肉的景像只有在电视和书籍中才能看到。
难道只能等外面的人接应了?
郑器看着伍建章道:“对了,他们什么时候会进来啊?那些狱卒送饭送水什么的。”怕伍建章听不懂,郑器又补充了一下。
“送饭送水?”伍建章挑着眉看着郑器,“今天是几日?”
“几日?”郑器哪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啊,想了想,他道:“今天杨素府里人特别多,应该是有什么喜庆之事吧?”
“哦!”伍建章点了点头,道:“是寿宴,我已经被关了二日了,没见过有人送过吃喝,除了押你进来,这门就没开过。”
“不会吧?”郑器瞪大眼睛,道:“不吃不喝,想把人饿死啊?”
他夸张的表情让伍建成章笑了笑,立刻道:“他们是偷袭的我,关在这里就等着被秘密处死吧!”
偷袭?对了,伍建章姓伍,郑器猛然想起评书里排名第四第五的伍云召和伍天赐,心想这位仁兄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他试探地问道:“伍云召和伍天赐,阁下可认识?”
“天赐?不知兄弟说的是哪个天赐,我有一个侄儿叫天赐,年方五岁,至于伍云召是谁,伍某不知。”
不会吧?两个好汉竟然不知道?不过郑器立刻反应过来,也晓得此人是谁了,他肯定是伍云召的爹啊!这时候伍云召应该还没有出生呢,所以他不认识。
记得《隋唐演义》里伍云召的爹死于杨广和宇文化及手里,他就是南阳侯啊!
郑器肃然起敬。开始和伍建章攀谈起来,“您武功很厉害吧?得罪了杨素还是杨广?他们竟然要用偷袭。”
“哼,他们还不是蛇鼠一窝。”刚要说话的伍建章停了停,道:“算了,这等事还是不要与你讲了。”
其实他不说郑器也知道,肯定是杨广和杨勇的储位之争,而伍建章是**,后台又硬,他们只好明的不成来暗的,直接暗杀。
“伍……兄,我过来时穆儿姑娘说一刻钟后接应的人到,我看差不多了,你休息的如何?”郑器站起身问道。“不如我们去门口坐着,便宜行事。”
伍建章点了点头,也爬了起来,两个人光着脚拿着鞋来到门口坐下。
“郑兄弟,多谢你!一会儿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啊。”伍建章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二人又困又乏,正在昏昏欲睡之时,就听到牢门外传来“哗啦哗啦”地铁链缠绕的声音,而大门也有了响动,像是有人在鼓捣。
二人同时惊醒,对视了一眼,穿上鞋站起身来。郑器早找来两根铁链,他二人一人一根拿在手里,绷紧神经,一人一边,等待着大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