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七年后,叔父病重,父皇重登大宝,十四岁的他毫不犹豫得向父皇请求迎娶贞儿为妃。那时候,贞儿已经三十一岁,对一个女子来说,韶华已逝,而她又并不具倾国倾城的美貌,因此,英宗断然拒绝他们荒谬的结合。他知道,太子如果娶了大他十七岁的宫女为妃,势必成为天下的笑柄。
可是,他以自己的行动来反抗,他拒绝父皇为他物色的任何女人,不管是名门闺秀还是倾国丽人,直至他十八岁,英宗终于同意他纳万贞儿为妾室。
可是,他知道自己要给贞儿的远不止一个妾的名分。于他,她是他的母亲、姐姐和情人,是他的一切 。
所以,在他,女人,除了贞儿,只是玩物罢了。
这一年圣鱼国公主也远嫁而来。只是她够倒霉,还没有机会成为这紫禁城的女主人就被贬作仆婢,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过活。
那是玉儿和阿依拉在北国度过的第一个冬天,这一年北国寒冬分外凛冽,雪一连下了七日。她们二人的家乡却永远是四季如春的,所以在这酷寒之中十分难熬。那漫天纷飞的雪花,看得久了,也渐渐厌了。美是美,也纯洁,可是这美却苍白,太阳一出来就化作一滩水,太脆弱。
像女儿,是要锦衣玉食待字闺中才娇美。而不像她们奴婢,日复一日、洗衣打扫,手都搓皱了,那已是双苍老的手,因为长久得泡在凉水里而红肿、皴裂,变得老和丑,虽然她的主人还不过十七八岁。
玉儿有时候想,这大概就是命运的轮回了,前半生,她是圣鱼国最尊贵的公主,住华屋,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父王、母后的无尽宠溺,百姓臣民的爱戴……服侍她的宫女总有几十人,现在她却是最卑贱的婢女,从尊贵的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跌下来,惨不忍睹。她想,鱼罗神一定在惩罚她,虽然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冬日里,宫人们都换上了过冬的棉衣棉袍,需要她们清洗的衣物少了许多,因此也多出了些清闲日子。歇了工,趁着还有些暖阳的余晖,玉儿和阿依拉就跑到景山上去了,她们是要收集松子,早听说北国有不老松,四季葱翠。松子是松树子实,油脂丰富,是上好的干果。看来,她们是想打打牙祭了。食物太少,掌膳太监见她们是外族人,就故意刁难她们,份例银子克扣得厉害,没月都要孝敬几钱银子给他们,不然的话,什么脏话、累活都会落到她们头上,饭菜也会少得可怜。
人就是这般势力,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寿昌宫中,自从景山之游归来,贞夫人心中隐隐就有些不安,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心慌慌的。
“福娘,近来本宫总有些不安,心中有些后怕。”贞夫人一手托了下巴,慵懒地蜷身在暖□□。紫禁城冬日有地暖供给,外面虽风雪肆虐,贵人们的香闺倒是春意无限,甚至几株兰花开得甚是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