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公主叹了一口气,“史书所记大多是胜利者的丰功伟绩,失败者的蝇营狗苟,大抵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哪能尽信。”
“公主所言有理。”孙拓想不到这小公主如此见解独到。
“我倒宁愿有个磊落的君王。”公主掩了书卷,转向孙拓。“不说了,拓哥哥,给我讲讲华国的事吧。”
“哦……是……”孙拓受宠若惊。
“华国现在正是朱姓的天下,皇帝的名讳是朱祁。虽有波澜,他在位的这些年天下还是比较太平的。在华国的都城燕京,往来的商旅如云……”
公主安安静静听着,听到有趣处会瞪大了眼睛,仿佛身临其境。
孙拓想,她是公主,却没有欺负人的、高高在上的嘴脸,人都是这样的,把别人踩在脚下才感到优越和尊贵。在华国他常常看到这样的眼光,他既不属于圣鱼国人又不是华国人,像多数混血儿一样没有归属感。而在华国居留了十几年还是感觉不到那里是他的家,父亲落叶归根的说法不过是一个堂皇的名堂,而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受到燕京望族的排挤。
在华国,孙拓所见到的女子多是忸怩羞涩的,尤其是见到男子,会慌忙把眼光藏起,就像藏起了自己的人生。她们极少迈出门槛,总是在绣房里做女红刺绣,等待出嫁的日子。出嫁的女子也并不自由,谨守着儒家所谓的妇道。她们的人生是相似的,都可以概括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华国有着众多的贞洁牌坊,静穆得像是一座座墓碑,有的年轻女子定亲之后死了夫君就可能会一直守寡到老死。这就是华人推崇的贞洁,宋朝的一位大儒朱熹就曾经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他不喜欢华国的此种风俗,那里的女子太没有生气了。来到圣鱼国他看到年轻男女当街调笑,对唱情歌,一开始是惊悚的,可是渐渐他喜欢上这里的风俗。这里是世外的桃源,是一片自由、野性的土地。虽被华国人称为蛮夷未开化之所,但是,人难道不应该这样生活?
在圣玉公主寂寞的成长路上从此多了这样一个少年,他们在一起讨论汉学,一起游戏,互相捉弄或是竞赛汉学,有时候光是下华国的围棋就可以持续一整天。
帝都 燕京
数一数,呼也王子离开圣鱼国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当年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岁的少年,在异国他乡的这么多年里,他已然长成了魁梧的男子汉,对于华国的风土人情已经了如指掌,而且今年他通过了华国的科举考试,成为进士,这在华国已经具有做官的资格。科举考试是华国选拔人才、巩固统治至为关键的制度。寒门子弟也有可能通过科举考试实现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在士子如林的华国,每三年一次会试,儒生们只有先通过童生试和乡试成为举人或是国子监监生才有资格参加。千千万万十年寒窗苦读过的儒生汇集到帝都燕京,参加最终的、决定他们命运的人生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