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的尸体开始莫名其妙不见,有死去亲人的家里,不久飘出了肉香,甜糜的肉香,不像是寻常的肉味。
屯粮的国库里面有人在悄悄贩运出一部分粮食卖给城中的富人,大发国难之财。多么可笑,连明天是否还能活着都不知道,还惦记着金钱。一斤米已能卖到百两黄金,此刻钱财已是无用,不若想方设法活下去。
呼也并不着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围困住,把人逼疯,让他们匍匐在地,爬着来求他。他恨透了华国人,是他们践踏了他的尊严,让他不得不向华国称臣纳贡,奴颜婢膝。还不得不把他最爱的妹妹送去异国做妾。
所以,他就学勾践卧薪尝胆,重新夺回一切属于他的东西。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还没有华国要投降的迹象,他想不到在这所孤城里的人竟然是这么坚毅,因为饥饿是足以夺人意志的,儒家有这样的理念:宁战死而不投降,此谓忠义。只是这生命的代价是否值得?
再说华国都城,那座曾经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此刻已然是失了光彩,里面的王孙贵胄、宫妃娘娘虽还不至于挨饿,但整日里忧心忡忡、食之无味。国破人亡之日渐渐近了,往日的繁华是过眼的云烟。在这座孤城中,有一个人比城里所有人有着更深切的忧伤。这人是华国的玉妃娘娘,同时,也是圣鱼国国王勒托呼也的妹妹。
兵临城下的那一日,她知道,满城中人大概都在诅咒她这个亡国的祸水。多么荒谬,做耻辱的和亲公主也罢,如今被视作红颜祸水也好,一切都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命运是巨大的毫无转圜的推手,凡事不由己,她只能听之任之。
这一年里,她不断派人送信给哥哥,希望圣鱼国能够收兵,两国签下友好的合约,让无辜的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牺牲自我、远嫁和亲的初衷,她不希望圣鱼国人怀着仇恨过日子,不希望哥哥打着“救公主,雪国耻”的旗号屠戮这片大地……
只是——她的哥哥像是着了魔,他不肯罢手。新派出去的信使回来了,带了一封书信给她,上面写了四字,还是那四个字:玉儿等我。她扑到在地,一阵眩晕,她从来都不曾要求哥哥救她,实际上,战争开始之前,她的生活已经开始变得美好,可以与她爱的人朝夕相处、心心相印……
“嚓——”是瓷器摔在地上粉碎的刺耳声,听闻内务大臣报告宫中存粮也不过三日可用的消息之后的惊怒交加。连日来,朱匡已摔了不少宫廷御用的华美器物,反正敌国铁骑踏来之日,这一切都要粉碎的。
“陛下……您息怒……保重龙体!”告慰的话,她说得底气不足。说到底,一切因她而起。
“哼——朕是快要死的人了,还在乎什么身子!”他并不看她,“什么真龙天子,都是骗小孩的鬼话……”他已有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