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膳,林青春抱着来福送完徒弟后回院子,一推开闺房就瞧见自家师兄一脸邪恶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在自己床上打滚。
林青春当时就怒了,“师兄,你又进我房间!说好的给我隐私权,说好的尊重我呢?这可是你当初自己给我许诺的。”来福一下从林春春怀里跳下来,在矫健的跳上一旁的凳子,蹲得规规矩矩,一点也不像只狗。来福表示它在坐等看戏。
杜安谷慢条斯理的坐好,理理自己身上的皱褶,再慢条斯理,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夜已深,更深露重,你让师兄就在外面等你么?”说完还可怜兮兮的冲林青春眨眼,“师兄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归来。”。然后心里确是另一番情景:我去,怎么猥琐过头的忘了神识外放呢?失策啊,失策啊!哎,都怪师妹太可爱了,让我大失分寸。
林青春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没多想,毕竟不是一次两次看见师兄在自己床上打滚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打上去叫声臭流,氓了。偏偏林青春少有和别人接触,根本不懂世俗风化,男女大防。就算和别人接触了,哪有会有人聊天讲这种常识的?
林青春的亲人是师傅和师兄,朋友是师兄和来福。仇人是隔壁峰的冰月清。除了个别师门长辈,和她说过话超过十句的人为零。额好吧,现在多了她徒弟。活了五十二岁的林青春其实很孤单。至于男女大防,在空桑门她辈分又高,师兄又管的严,连个叫的出名字的男弟子都不认识。好吧,此中还有师妹控的师兄的功劳。
“师兄有话给我讲?”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取下两只茶杯,倒上两杯茶。那茶还冒着热气,清香四溢。师兄已经有四十年没有讲过睡前故事了,所以深夜在此,定有话讲。
杜安谷摸摸鼻梁,心想不愧是自己的师妹,和自己就是默契。乖乖的坐在师妹旁边,取过茶水向师妹道谢:“师妹就是懂我,师兄也不废话了。师妹是觉得孤单了么?还是羡慕别人都有有徒弟了。其实师兄一点也不赞成师妹你收弟子。你都是个要师兄照顾的的孩子呢。”
林青春沉默了下,低头看碧绿的茶水,杯中有一根细长的茶叶在水波中打着旋。
杜安谷看她沉默也不催她,给自己师妹足够的时间思考是个好师兄必须做的。
来福望望林青春又望望杜安谷,心想母人类就是烦,别人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忧伤?傲什么傲?不满的嗷呜了声。
林青春回神,刚才她只是在想要不要对自己师兄说,师兄是东洲这一辈的天才,而自己只是废柴。看着师兄望着自己的真挚眼神,林青春心中微动,这是从小就照顾她的师兄,是她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不能告诉师兄?
“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结丹?我在筑基后期二十年了。我知道以我的资质能筑基也是我之幸。可是。。。。。。”林青春低头,看着师兄清澈明亮的眼睛她就讲不下去。人总是贪多。
杜安谷见她踌躇的模样也不语,只是给她添茶。
平静了下内心,林青春有些颤抖的开口:“如果我说我一直在嫉妒,嫉妒那些资质好的,比如冰月清结丹时我就天天在诅咒她结丹不成,师兄会不会觉得我很邪恶?”说完抬起头望着杜安谷,生怕杜安谷流露一丝厌恶之情。
哪知杜安谷却笑得拍桌子,那模样倒把林青春吓到了。
杜安谷笑过,摸摸林青春的头。“人之常情,谁不嫉妒呢?呐,比如说康月灵你知道的吧?”
林青春点头,这个康月灵连东洲志上都有记载。三百多年前的道魔大战,正道垂危,魔尊带领魔道大肆虐杀正道,就连凡人都不放过,视天道无物。正道组织最后的反抗,康月灵一个废灵根的练气散修正好处在那座为正道诱饵的散修城中。灭城之时,康月灵在逃路之时一个回眸,就对上了正在大开杀戒的魔尊。一眼万年。两个人在那一瞬间修为暴增,接引仙光和接引魔息双双而来,连个雷劫都没有就飞升了。
不过受那两人之福,不少人在那次接引仙光和接引魔息中领悟不少,原本折损的厉害的正道立刻原地复活,魔道也有人领悟不少。不过,少了领头羊的魔道杀心也散,和正道划地而居。
“师兄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做梦,梦到自己杀了魔尊和康月灵,要不就是自己也在那时飞升了,什么怪梦都做过。几经入魔。师傅不知找了多少灵药就没用,思往崖师兄前前后后住了一百年。其实我和康月灵有一段私交。”
林青春立刻就好奇满满的望着自家师兄,这种事怎么没听说过。
瞧着自家师妹八卦的样子,杜安谷心里乐了,师妹真可爱,嗷嗷嗷,好想抱住蹂蹑啊!
来福心里不屑,哼,他们两个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私交多了去了,公人类就爱显摆。
“那个时候我也不过刚刚元婴,师傅云游不知去处,我又是百岁之前修的元婴,前途不可估量。太上长老派我驻扎后方。偏偏我觉得战场是机遇,不顾劝阻私自前往。刚到战场就瞧见那幕,从此就入了魔。”
“谁要听这个?不是说有私交么?”
“咳!”师妹好八卦!“就是曾经指点过她,当时我就在心里断言,她是朽木。怀着骄傲和自信,怜悯的指点了她,为自己博了好名声,她就是那块垫脚石。不过她却以为我是真心的。我自然就当耍猴带了她一程。”
“师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瞧着师妹一脸嫌弃的瞧着自己。就连来福也横眉竖眼的。杜安谷摸摸鼻梁,真是知心姐姐不好当。
“那时不是年轻气盛么?所以后来就自作自受了呗。所以后来散了一身修为,吃了大把天地灵药才保住根基,没有魂飞魄散。”他会说自己曾经还欺负过魔尊么?打了个半死,还唐僧的念了半天弃恶扬善的经,还用佛家之物照的他全身冒黑烟么?说起来自己还掀起了一股潮流,就是抓到魔修不杀改为念经。说实话杜安谷自己现在都怀疑当初的道魔大战是不是就是这个事引起的?
“散了修为?我怎么听说你是筑基的时候,直接省略结丹一步结婴呢?”
“是啊,散了修为重新来过,三个月就到练气十二,然后筑基的时候,关门不到一天就结婴。”
林青春心里更郁闷了。她讨厌资质好的。讨厌师兄。
看着师妹难过的表情,杜安谷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就是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元婴结好了。”
这下来福都在心里偷笑了:公人类就是嘴巴笨,话都不会说了。再说了你说得结婴跟大白菜似得,当初吃了多少天地宝材,还喝了自己的血,两大碗呢。活该这个母人类不理你。
果然,林青春一听就直接摔杯子了。“师兄,我不想理你了,出去。”
“别啊,师妹!”杜安谷当即就急了:“师妹啊,你看你从小就没吃过丹药,他们那些超过你的都是药没停。每天我也只叫你修炼一个时辰,他们那些都是废寝忘食的枯坐,那多累啊,而且师妹你走的路和他们不同。他们还要出门历练,你可曾出门历练过?我是想你打牢根基。至于历练什么的,心境什么的,根本不用管,你只需心如明镜,不染纤尘就好了。这样修炼你连雷劫都不用。。。。。。”杜安谷瞧见自己师妹和来福都齐齐望着自己,便知自己失言,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师妹就是自己的劫,在师妹面前自己就跟脑子被僵尸吃了一样。
“好吧,如今看来你心境不稳,半年之后夏侯秘境就要开启,你去吧。”杜安谷别过头不去看林青春。
林青春愣了下,然后瞬间联想到那个传记:“师兄,我不会练的是传说中的雪心神功吧?”
“嗯,不过,如今看来你心性不坚。”杜安谷见师妹猜到还是大方承认,其实杜安谷有些失望的,不过也不愿怪罪自家师妹。雪心神功本就不可强求。
林青春一瞬间有许多话想问自家师兄,比如功法是怎么来的,比如平时把自己留在东菱峰就是为了隔绝世人,好让自己练成雪心神功么?还有,师兄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不过她也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师兄,我很自卑,我知道自己资质不好,我怕你们都大道而去,留我一个人在凡尘。我对前途是迷茫的,我也无法想象没有你们的日子。我也讨厌躲在你们的光辉下,可是我也知道我自己不行。我也想向那些普通修士一样修行,可是太苦了,师妹没用,吃不得苦。我一天没结丹我就怕我随时可能死去。你们资质好,你们是天之宠儿。可我不是。我越自卑我就越嫉妒。我很多时候都巴不得比我厉害都死掉。我很多时候边看传记我就边骂,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看着别人运气太好,我就嫉妒,我就巴不得那是自己。可是我没有好的灵根,也没有莫大的机遇。师兄,我。。。。。。真是对不起你和师傅,辜负你们教导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林青春一直低着头,声音颤抖,来福一直望着她,只见到她下巴挂着晶莹的水珠。
其实这些话,来福早就听过了,还听了不少。也见过她不少眼泪。有时候她哭狠了就会踢自己。哭过之后就抱着自己温柔得不像话。来福有时候最怕,怕她顺毛顺着顺着就掐死自己。它知道林青春在那个时候是魔怔的,可是有时候看她,又觉得她在正常不过了。
“我找了个废柴来做我徒弟,我也想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成,如果根本不能,不如一开始就去死了。”说着抬起头冲杜安谷自嘲的笑笑。
杜安谷看着自家师妹惨白的小脸上扭曲的泪痕。他心很难受。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师妹,当年到自己怀里时,才几个月,闭着眼睛,呼吸浅浅。偶尔动下嘴,像是吃了什么好东西。那个时候师傅不会抱她,自己就自告奋勇的接过她。软软的,小小的,没有什么重量。像个精细的陶瓷,自己抱她的时候手都在打颤,难怪师傅抱不好。再后来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叫自己师兄,跟自己修炼。也很野,经常跑去玩,却也不离开东菱峰。每天做了什么事都会跟自己讲,也很听自己的话。这么大了也只有一个月清朋友(大雾)。自己也很疼她,从她小时候出过几次门到后来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家师妹。他再也说不出口什么安慰她的话了。师妹的心态有问题,她长偏了。自己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才发现,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师兄。
林青春看着杜安谷对自己不言不语,就那样看着自己。眼神中有失望,有不解,有痛心,还有怀念。师兄对她失望了。早知道就不说了,如果不说,还能一直在一起。现在师兄不会管自己了吧?那自己要怎么办?怎么办?
来福瞧着眼前的两个人类,觉得人类真复杂,无论公母。不如睡觉。矫健的跳下凳子,出了屋。
杜安谷被来福弄出的声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师妹一阵心烦意乱。拍拍林青春的头,让她回过神来。
“你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师。。。。。。师兄,我。。。。。。”
“睡吧。”杜安谷一拂手林青春便双眼一翻,昏睡过去了。
杜安谷赶在林青春倒地之前抱起她,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剥去她外衣,然后看着她微拢的某处,像是找到症结似得双手一合。
按照林青春现在的年龄比列来说,也许是青春期到了!但是,要是师妹每进步一个境界,青春期就要重来一次么?太吓人了!杜安谷打了恶寒把被子给盖上。瞬移回自己屋子。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扶植歪掉的树。
至于脱师妹衣服这种事的邪恶程度,笑话,小时候都是他照顾的师妹,什么没看过啊?他只是师妹控而已,又不是邪恶的日本男高中生。
至于别一边的段元涵小朋友正捧着东洲志看的开心呢,一边看一边憧憬自己将来的成就。笑的跟个傻、逼似得。
再远一点的南云峰萃鹜院,冰月清正以高超的讲话技巧向新徒弟介绍昏睡过去的林青春。让新徒弟默默怜惜自己冰清玉洁与善良温柔共存的师傅,同时在嘴里骂了林青春好些无耻。
洁白柔和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安静的空桑门上,为这个历经风雨的修真大派覆上一层薄纱,极尽柔美。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