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美伸出手握住两根钢棍时,略微用力,便猛地在防护铁栏上拽出一个洞来。
林雅手握长枪,尚且被刚才的震动搞得虎口发麻。
她再次不由得吃惊于眼前这个女孩可怖的天生神力。
林子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
伊美拖来把椅子,踩上窗户,一脚踹出,整个铁栏摇摇晃晃,一下子躺倒在窗外的草地里去了。
投影在众人脸颊上的斑马纹状黑白光影倏地消失了,宛若被另一个维度的画家从画面上用橡皮抹去了般。
和煦却又耀眼的晨光自那针叶林最高处如瀑布般倾倒而下,女孩们静静凝望着窗外的世界。
司狼抱着双手,站在房间外,仿佛身处于一副上世纪欧洲的油画中一般。
细长如针的繁密枝叶与地面那泛黄萎蔫的向阳草丛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当司狼主动和那大家伙打招呼时,它却没有回应。
伊美顺手掰了根铁棍,受到漆皮的保护,内层金属依旧保持着银亮的寒光,尖锐的断头如西洋剑般。
人们穿行在藤蔓蔓生的石群里,抚摸着那铭刻着岁月痕迹的石柱,伊美的指尖从那些渐渐黯淡、渐渐风化的刻痕中游过。
秋日的岩礁多么冰凉,然而这副丧尸之躯却感受不到凉意。
温暖、炽热的爱情火花透过那刻苦铭心的字迹一滴滴、一点点,藉由指尖那微不足道的触感传递到伊美的内心深处来。
司狼一个人走在石丛上,他大概也很久没能感受过如此自然、如此祥和的地方了吧。
隔着雪狼皮靴的厚实鞋底,那来自大地的触感,伴随着秋露沾湿发迹的冰寒。
看见林雅和凉诗若无其事行旅在前的影子。
伊美明白,唯有幽灵,才能够从心底里明白那份与自然亲密接触时的感动。
少女们行旅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中,仿佛走在奇幻魔法世界的大森林中,却一点也不像是在人工园林里逃窜的人。
即使知道在走出这片世外桃源时候,又免不得与那些丧尸血战。幽灵们现在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这份脚踏实地的触感中。
林雅微微拨开低矮荆棘灌木的枝叶,蹲身俯瞰着假山下,用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石簇旁立着一座仿古石头路灯。
修成亭台的形状,四支飞檐向上翘着,中空的石灯内用玻璃砖铸成小室。灯便放在那小室内。黑乎乎的气状固体糊着灯泡的内壁,不知还能不能发亮。
“这家伙,怪冷的嘞!”林雅用力搓了搓手臂。
伊美觉察不到那寒冷,只看见林雅在秋天穿着这样的短裙,也明白过来。“林雅姐姐穿的实在少了些。”
“嗯,嗯。”凉诗也在一旁附和道,今天早上刚起床,这小丫头就忙不迭地钻进了件外附绒毛的厚实卫衣里,但经她那娇小的身板穿起来,倒像是只西伯利亚回来的小白熊了。
“没关系吧,”林雅笑着说,“女孩子穿太多不大美了嘛,就算不合时宜,也要勇敢坚持下去……”
凉诗挥挥手,算是秀了秀她那双白手套,“喽。喽,总能带双手套的嘞,手套……?握剑柄都觉得冷得不行呢!学姐赤手握着枪真的没关系吗,赤手哩?”
林雅做怪似地“啊”地张开嘴,露出桃心般粉色的舌头。
此举倒是吓了凉诗一跳。
“哈哈,我们的锻炼方式不一样嘛。”
她转过头,约是5只丧尸,比例三男二女。
像是嘲讽似的咕哝了句:“上课期间跑来幽会的狗男女。”她又眯眯眼。“要上了。”
伊美和凉诗点了点头。
林雅猛地用力抖开荆棘丛,一下子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五只丧尸几乎同时把头摆向了这边,由于草丛与鞋底摩擦所产生的窸窣音,立刻引起了这群家伙的注意。
司狼躺在草坪上,一面享受着来自秋日暖阳的洗礼,一面尽情观赏着少女与丧尸的对战。
“好俊俏的身段。”
林雅没有收住冲击的力道,凭借那东风导弹般的冲击力,以近乎非洲短跑运动员的速度冲出去。
周身之外几乎要与这冷滞的空气擦出火花来,枪尖宛若刚从那鎏金龙嘴里吐出一般,湛湛生辉。
左腿才弯曲而下,右腿月光星弧般扫出去,枪身紧合玉腿,猛掀一阵风尘。
便是连转几道,暴风般冲荡过去。
伊美将铁棍往肩头一扛。
有这个女孩在,谁也不用出手了。
上次若非在房间里活动范围太小,林雅也不至于输给贺西那癞蛤蟆。
伊美想起当时林雅的狼狈样,那副令她恶心的作呕的画面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味道。
枪尖与地面带着乳黄色光晕的鹅卵石擦出噼噼啪啪的火花,又把伊美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雅卡住枪柄中部,运动肘部力量,把那棱形长尖斜插了过去。登时穿透丧尸暗褐色化的褶皱皮层。
林雅发现,与第一天相比,丧尸的皮肤似乎老化了许多,由于枪身所传来的触感不对劲,她的表情发生了些不自然的变化。。
司狼笑了笑,早在丧尸病毒爆发之时,他就预测到了这件事。
在失去大脑皮层神经的操控之后,丧尸的细胞机能陷入了巨大的无序混乱状态当中。
如果说在此之前,各个组织细胞是以躯体为中心共同协作,那么丧尸化后,则是各自为政。
一个个自私自利的细胞变成了一个个被束缚在尸体内的寄生虫。
这些单细胞生物在争抢尸体残余能量的过程中加剧了丧尸的老化,所以这些怪物才会如此渴求鲜肉。
鲜血沾染在林雅皓雪般的肌肤间,凉诗早已看得痴呆。
这个女孩完全想不起当司狼附身她的那一刻,挥舞长剑所施展的鬼魅剑术,和那比起来,林雅的区区枪法,又算得什么?
司狼冷笑两声,那个时刻,那个他所等待了一个月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到时候,非得让林雅这个俏丫头尝尝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