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似乎非常熟识,但是话语间透露出来的那浓浓的敌意,却是积怨已久的人才会有的。
格美斯奇起身,“羽殿下,听说您已经离开了“曦夜”,原来四年的时间里,您一直隐居在此啊,再次见到您真是荣幸。”
“嗯,是啊,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我恶心!”安辰羽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看来,我们又被这戏剧化的命运聚集在一起了。”
“哦?羽殿下是什么意思?”格美斯奇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他抬起手,“把这里清场,让我和羽殿下,还有那边的两位漂亮的少女,有个轻松的谈话环境。”
亚赛尔还未有机会制止,随着枪声落下,那些人,那些如野兽一般的人,都彻彻底底的化作了沉默的鲜血。
“那边的两位小姐!”格美斯奇向对面的咖啡店招手,“咦?已经走了?都还没有机会认识一下。”
是她们俩么?安辰羽心底想道,不,应该不是。
你们两个人可不要来这座城市啊,那会成为神的牺牲品的。
这位少年在内心中默默祈祷着。
“格美斯奇,你为何要来到这里?”安辰羽并未有和他动手的意思,而是走到了他的身后,看着那黑色的天启机甲,开口问道。
格美斯奇也没有转身,两个人就这么背对着,气氛有些诡异。“溯源之战,不是么。”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啊,是啊,那群该死的老头,又想把我拖下水。”安辰羽的手掌摸上了黑色的机甲,感觉略微有些发烫,“第三代天启机甲,暗黑武士,表面装甲温度在50℃~65℃之间,掺杂了30%的黑灼石吧,四年不见,格美斯奇你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了。”
“哪里,这只是小小的玩具而已,话说,羽殿下又将再一次参加溯源之战了吗?”格美斯奇笑着。
“不,我不会参加。”
“哦?”格美斯奇的声音中带着少有的诧异,似乎对安辰羽的否定回答感到很是意外。
“执政官大人,我想,今天你听到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吐露出去,否则,明天这个赤陵川就要换一个统治者了。”安辰羽倒是没有回答格美斯奇的疑问,而是走到亚赛尔的身边,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亚赛尔问道。
“我们,是神的祭品啊。”安辰羽的话中带着叹息之音,“警察们快要来了,执政官阁下还是先走吧,格美斯奇,放心,你我不会再见了,溯源之战,我不会参加。”
安辰羽的身影穿过空荡荡的街道,消失在了不远处的转角处,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描述的悲伤,与……恐惧。
“是么,羽殿下,但是,您的欲望,指引着您,走向末路啊!”格美斯奇依然笑着,“他们,可都等待着您,坠落深渊呢。”
西元1490年1月21日,赤陵川下城区,某栋破旧的公寓楼,此时,距离溯源之战的开始,还有29小时38分钟。
凌晨时光,安辰羽独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闭着眼眸,好像是睡着了。
“刺啦。”窗帘一声细微的响动,安辰羽猛然从沙发上惊起,浑身肌肉紧绷,警惕的看着窗户。
半晌后,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动,他缓缓松了一口气,肌肉放松,又坐回了沙发上。
“啪!”一个弹珠从他手中弹出,飞向窗口,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
“啊!好痛!”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的以为你的敌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你想杀他,他也想杀你。”安辰羽的话中带着温柔的教训语气。
“可是,团长不是敌人啊。”女孩没好气的道,“你就是故意的!还有你,姐姐,我说你怎么非得让我先上来。”身穿白衣的女还拉开了窗帘,从窗户上挑了进来,紧接着,另一个黑衣如墨的女孩则从窗外进来,坐在了窗台上。
“黑,白。”安辰羽带着笑意,从沙发上起身,紧紧地把黑衣女孩拥在怀中。
“团长,我们好想你!”女孩糯糯的音调,带着好多好多的委屈。
“嗯。”安辰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黑?最近你和白过得好么?”安辰羽松开手,给白端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转身向沉默不语的黑说道。
“哼……”女孩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去。
“旧情人相逢……”白抱着凉茶,嘟囔道。
安辰羽没有理会白的吐槽,尴尬的咳了一声,“黑?”
“哼……”
“黑?”
“哼……”
“喵!”
“啊咧?洛曦?你还带着它呢!”伴随着一声猫叫,黑惊喜的声音响起,安辰羽在心里偷笑,“哼哼,我还治不了你,你那小心思吧!”不过,他倒是没有敢表现出来,回答道:“当然带着呢,额,不对,是它一直跟着我。”
黑此时怀里抱着一个拥有湛蓝色毛发的猫咪,枕在她怀里,小脑袋不停的蹭着她,看来是好久不见,很是高兴。
“好乖!来,红薯干!”黑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几根金黄色的红薯干,放到洛曦的嘴边,只见猫咪两眼放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话说,洛曦这喜欢吃红薯的毛病还是没有改……”白看见猫咪也是非常高兴,只不过,一只猫咪不吃鱼,不吃肉,偏偏只吃红薯,还是忍不住让人想要吐槽。
“羽!你没有好好喂洛曦吧,你看它都瘦了!”黑对着安辰羽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球,让安辰羽内心哇凉哇凉的。
“姑奶奶,你没看见我都瘦了吗,没看见也就算了,这小子每天吃的肚子圆滚滚的,都不用我喂,什么时候我饿着它了啊。”安辰羽的内心在流泪,但是还是笑着对黑说,“哪有啊,哎,黑,这裙子很漂亮啊!”他迅速的转移话题。
“是吗!”女孩就是这样,一旦被人夸奖衣服漂亮,立马星星眼。
“唉!”在一旁的白扶额,这……完全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一天晚上,安辰羽很开心,好久都没有这样了,故人重逢,彼此安好,这是最重要的,他重新泡了一壶热茶,亲手给黑和白斟上,三个人坐在桌子边,诉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时间飞快,转眼间,两个矮矮的小女孩也都长得亭亭玉立了,安辰羽如是想道,手不自觉的拍了拍黑的脑袋,弄得少女脸颊一阵绯红,而始作俑者却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像许多年前那样,眼前人,还是眼前人,大家都还在。
白吐了吐舌头,“团长,溯源之战,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接到命令,要来这里执行呢。”
“嗯?”安辰羽听到这个词语突然收敛了笑容,“你们怎么也会知道溯源之战,那天在十字路口的咖啡店里的两个人,是你们俩?”
“嗯,是啊,军部的直接命令,要我和姐姐来赤陵川参加这个叫做溯源之战的仪式,这是什么东西?”
黑此时也带着疑问,看向安辰羽。
可是,他突然伸出手来,抓向黑的胸口。
“你干什么!”黑受惊似的往后一跳,带翻了椅子,白咧了咧嘴,“团长……这不好吧……”
“……”安辰羽也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头,他尴尬的收回手来,“我只想……哎,不是,你们俩的胸口是不是出现了一个紫金色的曼陀罗花印记,这时的花瓣正在缓缓盛开,这个印记每天都有变化。”他说道。
“你直接问不就结了吗!你还想要亲自看看?”黑没好气地说道,“有啊,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你们被洛迪卡选为了灵媒……”安辰羽沉重的说道。
“那天在十字路口,格美斯奇也这样说,军部的任务书中也有关于这个的描述,但是都很模糊不清,我和白觉得,你应该知道,所以就来找你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安辰羽摸着自己的胸口,缓缓说道,“在大约三百多年前……”
在大约三百多年前,塞维斯供奉院于幽胤的国都赤陵川的地下发现了神代遗迹,在那里,供奉院的人们得到了神遗留下来的一项未完成的工程,那是一扇门的建造,这扇门,名为洛迪卡,它又被叫做时空之门,传说,这扇门的彼岸通往神的国度,它就像摆渡在忘川河上的孤舟,连接着生与死的两界,又有一种说法,穿过这扇门的人,可以到达任何一个他想要到达的地方,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塞维斯的上位贵族,天才工程师冯伦·兹纳格接手了这项工程,他从神遗留下来的各种图纸中缓慢的复原这扇门的全貌,工程浩大,塞维斯供奉院与幽胤签订了秘密协议,两国联手提供财政支持,就这样,在第六十八年,时空之门·洛迪卡,建造成功。
然而,开启这扇门,需要向神奉上祭品,在内心巨大的欲望的驱使下,塞维斯供奉院杀死了一万名下等贵族,幽胤杀死了五万名普通民众,但是,门依然没有打开。
这时,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冯伦·兹纳格提出了一个办法,那是最初的溯源之战的雏形。
办法是,根据已经修订完成的《神之祭祀》,开启一场在上等贵族之间的血腥杀戮。
冯伦·兹纳格不知如何得知,时空之门·洛迪卡具有自己的意识与思想,他想方设法与其建立了联系,在与洛迪卡的意志的沟通下,最初的溯源之战产生了。
洛迪卡的意志用某种人类未知的方法选择出内心拥有强烈的愿望的上位贵族,他们血统高贵,被选定者称之为“灵媒”,在所有灵媒中,开启一场互相残杀的战斗,活到最后的人,可以获得开启时空之门的权利。
最终,第一次溯源之战供死亡了血统为零晶的灵媒七位,白夜九位,弥魂二十一位,朽度一百四十三位,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人,成功的开启时空之门,从此不知所踪。
但是,人类却被洛迪卡的意志骗了,确切的说,是被冯伦·兹纳格骗了。
花费如此之重的代价才打开的时空之门,居然只允许让一个人通过。
塞维斯供奉院高层勃然大怒,但是,此时,冯伦·兹纳格已经寿终正寝,埋在了黄土中,他一留下来的笔记中写道:“老朽穷尽一生,也未能参透神的思想,但老朽还是希望自己在弥留之际能够亲眼看到时空之门打开的一幕,故此,各位贵族阁下,抱歉。”
仅仅一句话,寥寥数十字,却葬送了将近两百位上位贵族的生命。
但是,灵媒的死亡,却都来源于自己。
因为,内心没有强大愿望的人,不会被洛迪卡选中,无论你是好的愿望,还是坏的愿望。
自那之后过了数十年,“绝翼”出现,与洛迪卡达成契约,每次溯源之战只选择六位灵媒,永不违背这一定则。
这,便是溯源之战的最终成型,而《神之祭祀》也因此被灵媒们称之为“杀戮契约”。
在这场因欲望而生的战争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