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月,我说这些并非指责于你。实话说,我见过你,你登基那****不能进宫,却看见你从宫中一路飞往王府。我也见过你带着他们在京中游玩,街头闹市,茶楼酒肆,只是,我不让你知道,你便不可能认得出我。”
原来,一切仍旧在他掌握之中,她一直活在他的视线中,她却一直在苦苦寻找。
可是,珑月却不用问为什么迟迟不来找她,为什么一心躲避,直到过了数年之久。
这是帝景天的骄傲与尊严,哪怕没了内力,他也不甘心做个可怜人被纳入羽翼中。他用了六年时间向她证明,没有了盖世武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教之主,他仍旧能站在巅峰之上,搏一个与她相齐的位置,而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这六年,磨去了太多昔日恩怨,给了她太多时间理清了心思,六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稚嫩轻率的女子,六年时间,恩怨纠葛化作过眼云烟,沉淀下的,便是经年发酵醇厚的情。
帝景天,哪怕没有了足矣毁天灭地的武功,却仍旧将一切握尽掌中。
“这几年过得如何?”珑月幽幽问着,取过一旁用皂角混合过的花瓣,自水中,轻轻捞起帝景天的长发。
“呵,你看我如今仍旧穿得起云锦,便知我过得如何。”帝景天微微仰头,对珑月的服侍欣然享受,“白手起家也做过贩夫走卒,这一世,也未算白活了。”
真的有这么容易么?这世间有多少想要白手起家的人,如过江之鲫,成功者却寥寥无几。再高的天分,白手起家说起容易,可那过程,未经历的人,又怎能想象?
帝景天的长发仍旧与昔日一样,整齐柔顺,浸了水如锦缎一般黑亮,他应该是过得极好,或许,他在京都中的生活,已经能堪比曾经的一教之主。
一片静谧,似乎叙旧的话已经太多余了,问尽往昔,也找不回曾经的岁月,而正是有了那些无法逆转的岁月,这一刻的静谧,才更加弥足珍贵。
总之,他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失去了曾经的倚仗,可如今,风采依旧,洒脱如昔。
他回来了,珑月心中一块久久盘桓的大石也落了地,那心中的激动与感慨,无法言喻。
只知道自己心中泛着苦却没的说,帝景天这几年比她更苦,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战栗,手指的颤抖控制不住,她却也知道,云淡风轻的帝景天,此刻也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
就这样享受安静的陪伴,伴着暖融融的水雾,兴许彼此看不清晰,这样的相伴,仿佛她们已经相濡以沫了数年之久。
用清水冲净长发上的皂角,还残留着怡人的花香,珑月浅浅笑着,将洗净的长发拢好,却不期然,隐约看到了帝景天肩头的伤痕。
这道伤痕并不在她记忆中,帝景天虽然从幼年起便在万山上习武,可多年下来,除了眼梢下的伤痕,他身上应该没有留下痕迹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