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珑月郑重道。
墨岚浅浅一声苦笑,“我助你也算是换了一世荣华富贵,你我如今也算是不欠情分了,倒也干净。”
珑月此刻也极其坦诚,淡淡说道:“不,情分还是会欠,我很感激你。若无你相助,恐怕我羽翼未丰,她就已经开始着手除去我身边的人,措手不及哪里能全都兼顾?哪怕我当时真的拥兵造反,也保不住万无一失。”
“他们对你能如此重要?”
“重过皇位和我的性命。”
墨岚静静看着珑月,其实他也曾被人珍惜,视若珍宝一般。纳兰珑馨也曾信誓旦旦对他说,他重过她的皇位和性命。
她说她爱他,爱到可以废去后宫独宠他一人,爱到不顾任何人的请柬,将他爹的官职升到不能再升,甚至答应他找合适的机会封他爹为侯。
她说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摘下星辰,爱到可以只消他一句话,她可以双手奉上性命。
可是,她的那些爱意那些好意,他一次又一次避如蛇蝎,哪怕刻意忍受几句也觉得恶心至极,那些甜言蜜语,他连半个字也没信过,那些海誓山盟,在他看来完全是空话,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虚无缥缈。
然,当面前的女子说出这句话,却无端让他觉得羡慕。她珍惜的并非唯有一人,她身边本还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男子,却还是让他觉得羡慕。同样听起来虚无飘渺的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差异,他居然相信,珑月的话是真的。
如果当年珑月幼时没有惨遭毒手,如果当年他本就厌恶了纳兰珑馨之后抵死不嫁,那么今日,此时此刻……他还会不会羡慕这些?
为什么自幼定下他才是她的夫,命运流转,今日却是如此?
他居然……只能羡慕。
“她如今仍视我如宝,你不能有谋逆叛国之嫌,要想激怒她迫|害于你,唯有碰了她最不能容忍被碰触的东西。”墨岚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垂肩而立,身上柔软流光的外袍无声坠落,“我虽从未侍寝,但也为皇夫数年,你可嫌脏么?”
削瘦的身体上仅挂着单薄的里衣,哪怕是贴身的衣服,仍旧觉得空荡荡的。墨岚的身形高挑,此一刻更觉清瘦的吓人,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人吹走一般。
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她面前,瘦骨嶙峋般的样子无端让人觉得揪心,这就是富饶北瑶养尊处优的皇夫,这就是在宫中享受帝王独宠的皇夫么?
珑月的脸异常阴沉,她确实也想过这等伎俩乃是最能将纳兰珑馨成功激怒的最好办法,可是,她宁可继续蛰伏伺机而动,也不愿这么利用墨岚。
他已经要为她的计划失去原本安宁的生活,她又怎能让他连清白都失了?作为一个皇夫,若被人撞见与她人偷情,纳兰珑馨会恨死她不假,可是对墨岚来说,也是莫大的灾难。
在这个时代,不管他是不是皇夫,身为一个男子如果毁了清誉,他都万死难赎。纵然她答应日后为他杜绝悠悠之口,但这等事一旦有人撞见,便如燎原之火,根本不可能全然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