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裳失态了。
柳笑笑如愿地看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忙弯腰捡起那瓶滚落的红酒,哀切地对米裳说:“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恨我都可以,可是我想要这个孩子,陆简说了,只要能得到你的原谅,他会考虑接受这个孩子和我,否则,我们用永远不可能再踏入陆氏家门。米裳,我都快30岁的人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不肯原谅我,就是把我和孩子逼上死路啊。”
米裳一时无法分辨柳笑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已经不再信任这个曾经的闺蜜,自己的贴己好朋友。
“柳笑笑,这是你跟陆简之间的事情,不要把我再扯进去了,如果你真的怀孕,那么我恭喜你,请你走吧。”说着米裳执意要关门,柳笑笑一把抓住了米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米裳,你就这么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吗?”
米裳手一哆嗦,心里不由得暗暗恨起陆简,难道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吗?看着柳笑笑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米裳知道一下也赶不走她,两个人见面也是迟早的事情,今天既然她来了,就用这个机会跟她彻底说清楚,让她对自己彻底死了心,省得以后再生麻烦。
正在此时,只见对面的住户打开了门,伸出头来对着她们看过来。
“米裳,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聊聊,让别人看到我们这样不好。”
说着,柳笑笑借机硬是挤进门去。
她很自然地换鞋,接过米裳手里的东西直接进厨房放好,那么的自然和谐让米裳仿佛又看到以前柳笑笑来她这里的样子。自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把她当外人,可是现在她却怀着陆简的孩子,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冲击力让米裳犹如跌入冰窟,难以招架。
“米裳,我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好多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陆简从来没关心过我,我来你这里突然就有了食欲,这样吧,你先去客厅等着,我马上做点东西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柳笑笑根本不等米裳回答好还是不好,熟门熟路拉开冰箱,直接下厨做了起来。
米裳倒要看看柳笑笑到底赖在她家不走是抱着什么目的,她在客厅里冷眼看着里面忙碌的背影,曾经几何,自己还幻想过,未来,两个幸福的家庭,周末在一起小聚,谈谈各自的生活琐事,分享各自的婚姻感悟。
生活真是跟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自己信赖的好朋友,而自己想嫁的那个男人也不再是自己能信任的人了。
柳笑笑确实称得上‘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不大工夫,一桌子饭菜就摆好了。
她拿起红酒对米裳说:“米裳,难得我们俩能坐在一起吃顿饭,我敬你一杯,算是我跟你赔罪。”说着便打开了那瓶红酒,米裳欲阻止,见酒已经开启便又坐了下来。
柳笑笑拿起米裳面前的酒杯看了看说没洗干净,便去厨房重新洗了洗,倒满了酒,她恭敬地端到米裳面前说:“米裳,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喝了这杯酒,我们还是好朋友,等孩子出生了,我让他叫你干妈,陆简也会很高兴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的相处下去好吗?”
“柳笑笑,我不是,我做不到你那么豁达,我们也不会回到从前那样,这杯酒我喝,只当让你放心我跟陆简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你,我从此就是陌路之人。在喝这杯酒之前,我也劝你一句,既然你那么用心想得到他,现在又有了他的孩子,就好好珍惜这一切吧,陆简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你对他真心付出他会看到的,我希望你们以后过的幸福。”说着,米裳一仰头喝了那杯酒。
柳笑笑看着米裳手里的空杯子,笑了。
“米裳,不要说的那么决绝好不好,我承认,我卑鄙,我不择手段,我众叛亲离,可是米裳,这一切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再好的朋友我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没有一个不善嫉的,我就是不明白你哪里好,好到让陆简一门心思放在你身上,让我用尽心思也得不到他的心,你说我们以后还有幸福可言吗?哈哈哈。”
柳笑笑好像讲了一个特可笑的笑话,她一个人尽情地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米裳愕然地看着柳笑笑,她不是疯了吧。
她站了起来,刚想开口,突然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怎么样?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柳笑笑依然笑容满面,语调轻快地对着脸色惨白的米裳说。
米裳愕然回头看着柳笑笑:“你?!!!”
“是我,我就想让你知道心痛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吗?每天看着那个专属于你的那个男人,却靠不得,得不到,那种抓肝挠肺的折磨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少。只要你存在一天,我永远都没有可能得到他,你说我能怎么办?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人敢跟我抢,抢了我就会让她看到下场。米裳,你的那个男人,从此只能属于我,永远属于我。”
米裳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柳笑笑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卷缩着身子的米裳,悠然自得地说:“米裳,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工作丢了,朋友没了,我失去了一切,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陆简,你不死,他永远都不会回心转意。放心吧,酒里的药分量很足,足够让你那颗本来就很破碎的心穿上10个洞都不止。你撑不了多久了。”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本来就有心脏病,就是死了,也没人怀疑是我干的,上次住院就是因为你的心脏病,陆简为了能救活你,为你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他散尽财力为你全球寻找合适匹配的器官,他要给你换心,他终于给你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心脏,你知道谁吗?就是你们俩的养子---小恩,他要用小恩的那颗心来拯救你,可见你在他心里多么重要,感动了吧?还有你那个简医生,现在也正被陆简逼的焦头烂额,你活着,那个小恩就得死!你活着我就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你活着,陆简和简医生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柳笑笑蹲在米裳面前,理了一下盖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
“你看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米裳,我在救犊你,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安心走吧,一切都会因你的消失而结束的。
柳笑笑的一字一句都敲在米裳的心上,原来,陆简隐瞒了这一切,为了自己他一直默默付出,甚至不惜用小恩的命来救自己,而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洛恩说过,陆简所做的一切决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些,看来他也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为我付出这么多?也许柳笑笑说的对,自己死了,就不会再给他们添麻烦了,至少还能救小恩。
渐渐的,米裳失去了知觉,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柳笑笑的确有备而来,她起身环视了一下室内,迅速收了桌子上自己的用过的东西,仔细擦拭了她碰过的所有东西,造成米裳一个人晚餐的假象,收拾妥当,关上门悄然离去。
小肥接到陆简从机场打来电话,他已经回国,正在机场。
小肥心里一喜,看来他还是很关心小恩的,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陆简回来的正是时候。
看着陆简风尘仆仆的样子,小肥问:“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约了米裳一起去医院陪小恩吃晚饭,你明天再去医院也不迟。
“不,我也去医院。”小肥有点诧异,他一直很回避面对小恩和米裳,看来真是想通了。
“好,那我先给米裳打个电话,让她先去医院,我们去医院碰头。”
小肥一连拨了几次米裳的手机都没人接,有些奇怪,按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没有理由不接电话的。陆简接过小肥的电话直接拨了米裳家里的座机,依然无人接听,陆简顿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执着地来回拨着号码。
小肥安慰他:“也许米裳正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或者她已经到医院里,那里屏蔽没信号。”
陆简想了想直接拨了洛恩医院的号码去查问,医院的人说,米裳还没回来。
陆简和小肥对视一眼,知道米裳一定出事了!
他们二话没说,迅速掉头朝米裳家驶去。
进了小区车库,陆简下车直奔楼上,他接连按错了三遍密码,终于,门开了。
室内的一切比陆简先前想象的还要糟糕,米裳嘴里流着血倒在那里不省人事。
他弯腰抱起,直奔楼下,正碰上跟上来的小肥,小肥一看陆简怀里的米裳,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先头跑下去拉开车门,车,带着一阵摩擦的哨声驶了出去。
路上,小肥给简洛恩打电话:“简医生,米裳心脏病复发,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快准备急救。”
简洛恩放下手里的电话,站起了身,疾步走了出去,风带动桌子上的文件,一张纸飘摇落下,上面赫然标注一行字:器官模拟匹基型本吻合,可以手术。
手术室里,灯火通明,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在里面,只见一袋袋血浆往里送,陆简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小肥在一旁安慰着他。
“快把血液拿去化验。”简医生无法相信米裳的心脏会突然变的如此脆弱不堪,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唯一的途径就是看验血的结果。
很快验血报告就出来了,血液里检测出大量的破坏血细胞的药物,这样的药量足够让一个健康的心脏迅速坏死,引致大出血。更何况米裳的心脏,状况非常糟糕,简医生额头一片汗珠。
凌晨时分,终于控制住了出血,米裳现在基本靠机器的起搏维持生命,简医生走出抢救室,陆简和小肥瞪着通红的眼睛站了起来。
“米裳她怎么样?”
“血总算止住了,可是状况非常不好。”简医生把血液化验单交给陆简说。
“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大量破坏血细胞的药物,我怀疑......”
“你怀疑她是被人下了药?”陆简难以置信地看着简医生。
“对,目前只能这么推理,我曾告诉米裳,有哪些药不能碰,应该不是她自己吃这么大剂量的
药,除非她想自杀。”
“不,绝对不可能,我晚上跟米裳商量好要陪小恩吃饭碗,她不会突然就自杀的。”小肥急忙否定。
陆简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他皱了皱眉头说:“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了,洛恩,想尽一切办法救她,其余的就交给我来办。”
“你放心,我会尽力。”
看着简医生重新又回到急救室,陆简脸色一变,他拉着小肥走到楼梯拐角。
“小肥,帮我做件事情,带小恩离开这里。”陆简压低声音说。
“你,你想干吗?”小肥吓得往后一闪。
“米裳都这样了,简洛恩救不了她,没有小恩,她必死无疑,这也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了。小肥,你也不希望看着米裳死对吧?”
“不,陆简,我不能这么做,你这等于拿小恩的命来换米裳的命,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小肥已经冷汗涟涟。
“小肥,没机会了,天亮了,米裳就会死,我们再也没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器官了,就这一次,帮帮我,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就是坐牢我也认了。”
小肥看着近乎疯狂陆简,摇着头,往后退着:“陆简,就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上,我才不能看着你做错事情不管,我这不是帮你,是在害你,对不起。”说着小肥转身下了楼。
陆简一拳砸在墙上,他不能逼迫小肥,只能自己来做这件事。他转身朝小恩的房间走去。
小恩因为天亮就要手术,医生为了控制他身体各项指标平衡,用药物让他进入深度休眠,无知无觉。
米裳的急救手术让整个医院的人员都过去协助,小恩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那里。
陆简走近他,弯腰看着他的小脸,仔细地审视着,仿佛要永远记住他的容貌一样。
良久,他拔掉小恩身上的各种检测仪器连接线,抽出一条毛毯,把他裹住,抱了起来,一回身,怔住了。
小肥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陆简知道他一定是来阻止自己的,刚要开口,只见小肥伸手接过了陆简怀里的小恩,转身走了出去。
陆简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小肥头都没回说了一句:“陆简,这是最后一次了。”
身后的陆简先是笑了,接着眼中的泪水掉了下来。
看着小肥裹着小恩上车,离开了洛恩医院,陆简回到急救室门口。
他在等简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