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德文为棋差一招,让萨洛逃跑的事情而暴跳如雷时,萨洛同数十分身已经朝不同方向奔行出数里,难以寻觅踪迹了。
亚雷斯因为被雷德文戳了个遍体鳞伤,只好由萨洛背着他,而平时爱护念白到从不让人轻碰的烛柳对此竟也意外地不反感。于是一龙一狐便急速奔行在丛林中,有着烛柳的龙威庇护,他们在丛林中畅通无阻。
虽然不见追兵但萨洛等兽还是十分紧张,一路无话。
烛柳此时心中也十分不平静。
“眼前的很显然是狐族,但是为什么我一直感觉到一股龙的气息,很亲切,很自然,但又没有龙威,真是奇怪。而且,白色的毛,真是巧合啊!”烛柳的心中翻涌着无数的念头。
烛柳因为龙族强悍的体魄,即使有伤,也依然跟得上萨洛的步伐,甚至还游刃有余。但是身为龙人的亚雷斯就不一样了,流血过多的他此刻已经迷迷糊糊起来,眼皮不可抑制地想闭上去,身体也越来越沉重。他趴在萨洛的背上,脑袋枕在肩膀上,闻着萨洛身上若有若无的龙的气息,就仿佛是闻到了什么可口的食物香味一样,迷糊地说:“呜……好香的味道,好香……咬一口……”
然而不等亚雷斯张嘴咬萨洛一口,一阵浓浓的疲倦感袭向他,亚雷斯便头一歪,沉沉地睡去……
……
“母亲……”
“父亲,我的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呢……狐?我的母亲是狐人吗?”
“父亲,我会努力修炼的,我也要成为琴师,向父亲,母亲一样!”
“狼!有狼啊,好多,父亲你在哪里,我好怕……”
“你们这些坏人,我父亲喜欢自由自在,你们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父亲,你怎么样?呜,你伤得好重啊,父亲,你会好起来的吧?我们一起回故乡……”
“父亲,不要睡着啊,我们唱歌吧,就唱母亲最喜欢的那一首……”
往事如烟,我的名字叫做亚雷斯,全名叫亚雷斯·念白,我更喜欢父亲叫我念白,因为父亲这么喊我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就像被母亲怀抱的感觉,能抚平旅途中的一切创伤与磨难。
我拥有一半的云龙血统和一半的狐族血统。我的父亲叫亚拉德·烛柳,父亲曾经是云龙族的长老之一,年纪轻轻就兼修内元和魔法斗气,是云龙中最年轻的长老,应该,应该是很厉害的意思吧。
很遗憾,意外就这么发生了。父亲不喜欢做长老,也不喜欢修炼,父亲只喜欢无拘无束地旅行,然后放声歌唱,矗立山巅,起弦风雅。因此父亲离开了家族,游历大陆,遍访名山大川,活得逍遥自在。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父亲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我的母亲——月柔。那是怎样一段充满诗意的邂逅啊,从父亲对我说起的只言片语来看,父亲真的很爱母亲,很爱很爱……
同样是吟游诗人的父亲母亲,很快便坠入爱河,于是就有了我。但是我又是多么希望我不要出生,这样,母亲就不会死了,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事,现在的事了。
那一天,天空笼罩着阳光都无法透过的阴霾,我的母亲因为难产,死在了父亲的怀里。母亲死前,将她的随身乐器——和川古琴托付给了父亲。每当父亲拿出琴来,我总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在父亲胸间盘旋。
“浮云清月不再逢,碧落黄泉两茫茫。”就是那时候,父亲领悟了一直无法参透的力量,类似于一些兽人的战斗祷言,似乎是叫做诗号。实力的飞升并没有让父亲有丝毫高兴。
“亲爱的,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他抚养长大……”母亲如是说。
为了这句话……父亲他……
从此,父亲便带着我四处流浪。不知道是不是早产和难产的关系,我虽然是龙人,沾一个龙字,但是身体孱弱,比之一般的兽人还多有不如。父亲贵为龙族,有我这样弱小的儿子,龙族的尊严一定使他难以接受。一般龙族如果生了个这么弱小的家伙,一定会被遗弃的。但是父亲却待我很好,总是很温柔,把我照顾地无微不至,甚至对我的体质弱小而深感愧疚。我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变强,不拖父亲后腿,让父亲感到骄傲。
但我却没能做到。在一次父亲外出的狩猎中,我被妖狼找上了。那一天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我当时几乎以为我是死定了。年幼的我不知丛林的凶险,而龙人的血肉又是魔兽们十分渴望的食物,我的血肉可以助长他们的境界,促进进化。所以,我被一群妖狼给捕捉了,它们撕扯着我,把我咬得遍体鳞伤,却又不杀我,把我叼着,似乎是要献给他们的妖狼王。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是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被群狼围在中央,听他们的口涎不断滴落的“滴答”声,以及喉头滚动的咕噜声,那样可怕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像一道阴影,在心中挥之不去。
当时是父亲救回了奄奄一息的我,但是当时的事情对年幼的我打击太大了。自从那次差点葬身狼吻之后,我变得懦弱起来,也十分惧怕流血。父亲为此十分内疚,把我照顾地更周详了。
最后父亲决定带我回到云龙族的领地。当时我的震惊无法言表,因为父亲作为伟大的龙,却爱上了一个低等的狐族女人,这是龙族莫大的耻辱,更别说还留下了我这个孽种。龙族都是妻妾成群没错,但是龙族的第一个配偶一定是,也必须是同族的龙,以此保持血脉的纯净。同时龙族是瞧不起我这样的龙人的,因为我比之于龙族,实在太弱小了,就算能被龙族接纳,也只能做一位奴仆,被龙隶使。
但是父亲是断然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的,父亲说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无论是自毁功体,尽废修为,还是终身流放或监禁,他都要我得到云龙族的保护,在其中修炼到有自保能力为止。
我们就这样踏上了回到东方云龙领地的路途,然而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群人,他们自称是什么“圣光殿堂”的教廷主教,说是要“邀请”父亲前去人类帝都,作为教廷主殿的守护圣龙,还许诺了一大堆好处。
哼!什么邀请,邀请父亲你拿这么多刀剑对着我们干嘛?中间那3个穿红衣服的家伙更是令人讨厌,浑身都散发出一种让我讨厌的味道。
父亲顾忌大战开打会波及到我,一再婉言拒绝,但是他们就是不依不饶。放在以前,父亲被人类这么挑衅,早就大开杀戒了,但是顾及我的感受,再三忍让,人类却这么不知趣,我当时忿忿地道:“你们这些坏人,我父亲喜欢自由自在,不稀罕当什么守护龙,你们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既然你们不吃软,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待老夫擒下你们,看你们做不做老夫的奴隶!”为首的红衣老头狂傲地说道。
哼!果然是居心不良,要我们做你的奴隶,你做梦!
虽然我很懦弱,但我也不容许别人对父亲这么放肆,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我刚想出手,但是父亲一挥手,我已经被送到了几里开外的安全处。远处战局激烈,轰轰轰的爆裂声不绝于耳,吓得我一直所在树洞里不敢出来。但我还是用了魔法“水玄镜”查看战况。那些地上的蝼蚁暂且不论,他们的攻击等于是挠痒,斗气魔法连父亲的衣角都沾不到,倒是同样飞在天上的3个红衣男,不知结成了什么奇妙的法阵,攻防得体,进退有矩,将父亲压制住了,使得父亲没有机会化为龙形。
我们龙族一般在外都会选择化为人形,但是一旦要从人转变为龙,就要有一段施法时间,父亲被压制,不能化为龙形,能力只能发挥六七成。
大战持续了很久,其间父亲瞅到空隙,化为了龙形,一扫之前的守势,开始大开大合地进攻。双方你来我往,各有胜负,父亲也受了不小的伤。最后父亲喷吐云雾,一招“云龙身四纵”杀了2名红衣男,却也让他们在死前发动了神术。
三道神术合而为一,魔法联动,威力暴增!
“圣堂之门!”随着那人的大喝,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从白光散逸的裂缝中,一柄耀眼的光剑猛然轰下,父亲猝不及防下被光剑重伤,只好立即远遁。
神术看似威力不强,但是其中圣堂神域的气息一直不散,不断破坏着父亲的身体,更是废了父亲的功体,百年苦修毁于一旦,就连冥海中的魔法精元也禁锢得死死的,使父亲无法调动魔力,更遑论真元的重聚了。父亲一下子被禁锢了所有的力量,我的实力不足,根本不能帮到父亲。
之后我们不断向东边逃亡,其间有好几次父亲伤势发作,痛地几乎昏过去,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我还是不争气地流泪了。每当父亲被圣光折磨,我都抱着父亲,低低地为他唱歌,希望能减轻父亲的痛苦。当父亲要晕过去时,我总是害怕父亲一睡不醒,每每此时,我就不断地呼唤父亲:“父亲,不要睡着啊,我们唱歌吧,就唱母亲最喜欢的那一首……”
最后我们支持着来到了人类某小镇的北方森林,我们遇到了一只狐人,不过长得挺奇特的,看他尾巴的毛色,似乎是纯白的呢!好好看啊!
父亲看着那个狐人,楞了好一会儿。
不过我们忙着赶路,他又那么行色匆匆,我们也就没有去叫住他。就在这时有许多箭矢、魔法铺天盖地地朝我们袭来,吓死我了!等风波平静后,我前去查看情况,就看见了和那3个红衣男差不多服装的白袍人类在营地里神经质一样地乱吼,还乱放魔法,他脑袋被龙踩了,还是被龙踩了?
当时就我恶向胆边生,决定去吓吓他们,顺便敲诈一点药品食物什么的。可惜,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要厉害,我一下子就被看穿了,面对他的折磨,父亲挣扎着想要救我,却也是徒劳,看到他那张狂的嘴脸,我心中怒气难消。怎么人类都是一个德行,自己没实力,却总想要抓些厉害的生物来当他们的奴隶,现在那家伙又对父亲提出了一模一样的要求。还拿我的性命作为要挟,真是可恶。
“呜啊,真的好疼……”看着自己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我的内心十分恐惧,长剑刺破皮肤的痛苦几乎让我流泪,我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我高傲的龙族父亲,什么都可以妥协,哪怕是龙族的尊严,但惟独自由。
“放了我儿子,我……答应你……”当我听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时,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父亲……
然而我却是必死无疑了,我能感受到失血带来的眩晕,呼吸已经变得困难。死亡临近,我想到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母亲。父亲说母亲长得很美,一身雪白的毛,洁白,无暇,一如天上的一轮清月。我略有遗憾地望向天空:母亲,孩儿要来陪你了。
都说人死后会升入神域,龙死后会被龙神召回,兽死后会投入兽神的怀抱,那么我死后能不能与母亲,父亲相见呢?天地间可有我灵魂的归宿?
此时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刺眼的阳光照耀着我渐冷的身躯,突然,我发现天空一粒芥子大的黑点,随着时间越来越大,我勉强睁开模糊的双眼,仔细一看,我不由惊讶出声,一只狐人正朝我飞来,阳光将他雪白的毛镀上了点点金灿灿的光辉。
“母亲……”我呢喃出声。